冉冉的红茶氤氲着热气,被端到东方柏面前。
东方柏客气接过,连声对路朝雨道谢。
就在方才,他通过微聊群,向要好的同行们,询问有关路朝雨的事。
而得到的结果,却使他备感苦涩。
据他前辈的说法,若路朝雨肯留在北星律所,那不出十年,她必将成为最年轻的合伙人。
这般奇高的评价,东方柏还是第一次听到。
另外,他还得知,路朝雨去年第一次参加司法考试。
要知道,在华国所有专业考试里,国家司法考试素有第一难考之称,平均通过率仅不到14%。
东方柏当年也是考了两次,才以370分侥幸通过。
而路朝雨,她的考试分数是508分!
这就算放眼全国,也能排到前几名。
用一句天纵奇才来夸赞路朝雨,都丝毫不为过。
和路朝雨相比,东方柏这些年的从业经历,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我在律师界凑数的十几年。
东方柏偷偷打量几眼,路朝雨素面朝天却又魅惑的容颜,又仔细打量下江知非。
【叮!宿主获取33点声望值,已自动转化为点数】
江知非:???
“咳咳,”东方柏打起十二分精神,挺直腰背,对两人说:
“说回正事,我来见两位,是带有当事人的诚意。
所以恳请两位,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争取得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江知非点点头,权当听人唠嗑解闷。
路朝雨则似笑非笑说:“哦?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不知为何,东方柏听路朝雨气定神闲的语气,心里竟突然慌起来。
继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
医大二院马路对面。
星星客咖啡厅。
不同座位的年轻客人,都好奇看落地窗边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无论岁数还是穿衣打扮,都和店内格格不入。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俩齐齐保持看向窗外的姿势,就像两块望夫石。
终于,在别人都替他俩感到脖子疼时,两人突然起身,小跑到店外。
正是马忠贤和于莲瑛夫妻二人。
而于莲瑛看见迎面走来的东方柏,提着的几个纸袋时,脸色瞬间垮下去。
“哼,把东西退回来什么意思?真当我们家差这点小钱。”
马忠贤迎上去,见东方柏满头大汗,赶忙把对方迎进咖啡厅。
三人坐定。
东方柏擦完汗,吸溜了口星冰乐后,面对两双急切的眼神,叹了口气:
“唉,事情比想象中更加棘手,我们得重新想想对策,从长计议。”
此话一出,就连马忠贤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于莲瑛更阴阳怪气说:“东方律师,签合同前,您可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的,这会儿怎么又不行了?”
东方柏一听这话,不禁面露惭愧。
事实上,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
在方才和路朝雨的言辞交锋里,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知识上的鸿沟。
对方虽年轻,可无论对法条的理解,还是过往案例的引用,都找不到让他能挑错的地方。
甚至直面路朝雨,让东方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为啥要干律师?
本以为手到擒来,小到不能再小的案子,谁想到会碰到这种神人。
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对当事人说的。
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说自己不行!
东方柏对于莲瑛解释说:“对方铁了心要马大海坐牢,态度坚决到,甚至不拿赔偿都无所谓。”
他疑惑打量两人:“你们确定没隐瞒情况,之前真的和对方无仇无怨?”
马忠贤刚想回答,于莲瑛却难掩怒气:
“姓东方的,你自己不行,还想赖在我们头上,天底下哪儿有这好事!
我告诉你,要是我家大海真留了案底,你今后也别想消停。”
东方柏闻言,感到一阵头大。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以往面对这种当事人,他是能躲则躲。
可惜这次,终究还是踩进坑里。
他连忙安抚于莲瑛,同时,绞尽脑汁的想对策。
眼下的情形,从法律上来说,对方绝对占理,真闹到法庭上,他们必输无疑。
而他东方柏比起路朝雨,为数不多的优势,仅在于接触的案子够多,多了些经验。
他忽想起之前接手的一件案子,心下有了主意。
“于大姐,对方现在软硬不吃,我个人建议,需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啥意思?”
“很简单,对方不过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气盛倒也正常。
可这种年轻人,容易热血冲动,但却往往拉不下脸面,你懂我意思吗?”
于莲瑛有些回过味来:“你这是让我当众去求他?可昨天我就试了,那小子不吃这套。”
东方柏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胸有成竹说:
“他可以不在乎几个人的议论,可要是几十人呢?几百人呢?”
于莲瑛眼神一亮:“你是说,我昨天闹的场面不够大?”
“对喽!”
而马忠贤摸了摸秃顶,开口说:“这法子能行吗,而且,这会不会犯法啊?”
东方柏呷了口冰咖啡,沉默不言。
自己身为律师,难道还不知这样犯不犯法?
别的不说,起码一个寻衅滋事罪就逃不掉!
甚至只要走出这家咖啡厅,东方柏都会一口咬死,绝没提过这茬。
所以,他实际上提了个馊主意。
可没什么文化见识的于莲瑛,却误以为东方柏这幅做派,是十拿九稳的意思。
也是,大律所的大律师,那么贵的代理费可不是白拿的。
为了她宝贝儿子,她索性心一横,咬牙切齿说:
“我知道该咋办了,这就回去张罗准备。”
东方柏满意地点点头:“于大姐,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拖得久了,不知还有啥变故。”
马忠贤还有心劝什么,却被于莲瑛一个眼神逼得不敢说话。
东方柏为让他安心,笑着说:“马大哥!自古以来,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你就且放宽心,那俩大学生不会为这事,跟你们闹的鱼死网破。”
马忠贤同样没啥文化,和他老婆都靠拆迁致富,听文化人这么说,也只作默许。
东方柏见此,内心不禁有些得意洋洋。
路朝雨即便能把法律条文,背的滚瓜烂熟又如何?
就让他这个前辈,给她好好上一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