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凯尔说现在就要去找蛮族人,将蛮族人赶出中土世界。艾雅却说要在这座城池当中停留一段时间。该隐凯尔对于艾雅的要求不加理会,可是艾雅坚持。于是在两轮这样的拉锯之后,该隐凯尔还是顺从了。
艾雅让该隐凯尔收起那把惹眼的巨剑,该隐凯尔不肯。然后艾雅坚持,该隐凯尔最后也还是将那把巨剑给收了起来。
“意外。”艾雅与该隐凯尔坐在一家酒馆里,从容喝酒,并对该隐凯尔最近的表现做出评价。
“我也意外。”该隐凯尔盯着艾雅看了好一会儿。“像你这样的少女,在赛特领地,就只是一群整天只知道围在漂亮贵族少爷身边叽叽喳喳的的家伙。你知道,那可真是让人厌烦。”
“我打赌你一定没有心上人。”艾雅说,“至于你说的那种漂亮贵族少爷,大概是卡尔西恩那种人。”
“非要说是卡尔西恩那种人也是很合适的。”该隐凯尔说,“不过那些只是皮囊好看的家伙可没有他卡尔西恩那样的脑子。依靠血脉在中土世界高居贵族之位,并凌驾在无数有才能的人之上的家伙多了去了。”
“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多半会以为你是个什么怀才不遇的平民,此刻坐在酒馆当中说这些话,就是因为血脉体制将你埋没了。”艾雅说,“可是你既然身为传说骑士,竟然还会厌恶这血脉体制——”
“说到底,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中土世界,什么是中央国度。”该隐凯尔只当这是闲聊。
可是艾雅不这么认为。
“现在不是在慢慢认识吗。”艾雅说,“我知道中土世界很复杂,所以想要多花点时间来了解中土世界。”
该隐凯尔瞥了艾雅一眼,似乎懒得搭理艾雅这样的古怪言论。
“要是这一次能够将蛮族人赶出去,你也能回到中央国度,就能得到一个中央国度所有国家都认可的传说骑士的身份。”该隐凯尔并不觉得艾雅能够拿到那个传说骑士的位置。但是在怀疑艾雅实力的同时,出于对卡尔西恩的信任,该隐凯尔又想看看少女到底有多少实力。
当然,也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在最开始艾雅一行人到达穆恩席拉领地的时候才会被该隐凯尔拦了下来。
一群人杀光,该隐凯尔也就明白了,这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少女才是卡尔西恩安排来与他同行的人。
“谁来做这个新的传说骑士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这位位置实际存在,而不是停留在所有国家口头应允的程度。”艾雅将麦芽酒一饮而尽,看姿态看动作,这位身体才刚刚长开的美丽少女似乎是酒桌上的老手。
“看来卡尔西恩这一次找来协助我的人是个他自己都信得过的人。”该隐凯尔说完,也学着艾雅一饮而尽。不过这位传说骑士显然不是什么酒桌老手,这大杯麦芽酒下喉,他竟然呛得面色通红。
艾雅在一边大笑着,指着这位当出糗的传说骑士,然后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果然,这位脾气真算的上中土世界第一差的骑士被众人嘲笑之后,立刻就露出了杀人意图。
“你要是喝酒的时候都这样,以后可没人愿意和你喝酒了。”
或许是感受到少女流露出的那种非比寻常的信任,该隐凯尔忍了忍,也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我其实想要问问你与卡尔西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再仔细思考一下,就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追究到底的事。”艾雅说,“而且我呢,也不一定会记住。”
“什么意思?”该隐凯尔对艾雅的情况可是一无所知。
“我忘记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很多很多,所以,谁知道我又一天会不会把现在发生的一切也忘记了。”少女开口,略显伤感。
“是吗。”该隐凯尔倒是想要忘掉许多以前发生的事。
“不过,我不问你为什么会与卡尔西恩有联系,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有疑问。”艾雅说,“中土世界有无数双眼睛顶着你们。”
“是我们才对。”该隐凯尔又喝了一杯麦芽酒,不管怎么品尝,他都觉得这酒没什么味道。
“就像是在领主宴会上喝的那种葡萄酒,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该隐凯尔心里犯嘀咕,“但是可以继续喝下去。”
好在和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喝酒,比和一群极度畏惧自己的人喝酒感觉要好多了。
当晚,是艾雅扛着喝了几杯麦芽酒就醉倒过去的杀戮骑士回到旅馆休息。
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卡尔西恩,艾雅就觉得这位旁人看来只是年轻有为的事务长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大国事务长。到现在,这中间发生的许多事已经佐证了艾雅的猜想。
不过现在有很多事情艾雅都不愿意去深究。
到了第二天,在城内准备好了必备物品之后,二人离开城池一直向南,准备去寻找蛮族人的踪迹。
“既然没有任何蛮族人的踪迹,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找了。”二人之间的交流其实不算多,而做决策这种事,指望该隐凯尔这种懒家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默认的,大到战斗行进,小到吃饭休息,都要由艾雅来决策。
“作为臭名昭著的骑士,你的名声可以说与本人相去甚远了。”艾雅不止一次这样觉得,也不止一次这样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我失控的时候。”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该隐凯尔对这个甚至敢向着他幺三喝四的少女提不起什么脾气。
要说是该隐凯尔怜香惜玉,不会对美丽女子动手,那就真是误解我们这位名声与言行骑士相差无几的传说骑士了。
之前该隐凯尔已经说过了,他并不喜欢那些装模做样的贵族男女。艾雅说他没有心上人——那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早年刚成为传说骑士的时候,有些不知死活的人就触过这位杀戮骑士的霉头。
这就好比将一片山脉围起来,写明山脉之中有魔兽出没,却也还是有人死于山中魔兽。
即便从前贵族被杀戮骑士拧下头颅的事不在少数,可是等到新的一位杀戮骑士接过那个位置的时候,还是有人想要挑战一下这位杀戮骑士的杀意。
结果自然是该死的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一般该隐凯尔杀人的场合都是宴会上,可是贵族宴会都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这样一来,我们这位骑士想要行凶的时候就只能亲自动手拧下那颗碍眼的人头。
“有时候他们为了讲一个面子,就会在重要场合请我这个赛特领地的传说骑士到场。”该隐凯尔与艾雅坐在火堆边上,当该隐凯尔透过火光看向对面抱膝坐地的少女时,视线有些模糊。
“然后呢,等到他们惹恼了你,就把他们的人头一颗颗摘下来?就像是摘苹果那样?”艾雅说。
“你以为摘下那几颗无聊家伙的人头会有什么成就感?”该隐凯尔打着哈欠,可这不代表任何睡意的哈欠就像是出于礼貌似的。
“我很好奇他们说了什么话,你才会气到直接将人头拧下来。”艾雅问。
“其实他们也没说什么。”大概让该隐凯尔至今还印象深刻的也就是那场硬生生被他弄成血色婚礼的婚礼宴会了吧。
有着恋尸癖的年轻贵族公子在外的形象一向很好,甚至在发现他将平民妇女当作畜生圈养起来,随意杀戮之前,该隐凯尔也认为这是一个将来会继承他父亲位置的有为少年。
该隐凯尔记得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被他发现杀人时的满足神情。
“真是像极了从前某个时间段的自己啊。”该隐凯尔这样想。
本来该隐凯尔是不准备理会这件事的。可当他到了婚礼现场,看到那个曾经在骑士授勋典礼上为自己鲜花的少女时,心里的想法似乎有所改变。
“当时他们走到我面前来,让我祝福他们。”该隐凯尔从刚才说到现在都面无表情,似乎那是一件就在昨天发生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如果真的是小事,怎么会被他记住这么久?
“那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让我祝福他们,我祝福了。我以为他会识趣一点,在听完我早就背熟的祝福之后赶快滚得远远的。”该隐凯尔笑了,“可是他没走,他就站在我面前,说了他将来的抱负,他说他要做什么法务官,还暗示了那天我看到他杀人的事,似乎他很骄傲。”
该隐凯尔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因为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滥杀无辜的行径而恼怒,还是因为别的事失控,总之,当时他当着那个他都颇有好感的少女的面,摘下了那颗人头。
“那颗人头其实很丑陋的。”该隐凯尔说。
身负无数人命的骑士杀过无数该死的人,也杀过很多无辜的人。不管怎么说,该隐凯尔这个名字都不可能干净。
“万年的杀戮骑士,背负了无数的罪恶。”该隐凯尔说,“谁不希望在我死之后,没有新的杀戮骑士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