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予初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朱棣接下来的话。

“似乎与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有关，那件事牵连官员无数，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杀头的杀头。”

“你今年16岁，空印案距今17年，或许你的爹娘正是牵扯其中，迫不得已将你遗弃。”

“这件事牵扯到全国各地，不好查，之前如今不好查。”

空印案吗？洪武年间，朱元璋借此大开杀戒，全国各地的官员屁都不敢放一个，如果他的爹娘真的牵扯其中，那大概已经去世了吧。

“让殿下费心了。”姚予初拱手道，神色落寞。

.................

次日清晨。

果不其然，与姚予初猜测的大致相同，只抓了几个带头的寻常士卒，都说是无意中听到谣言的。

这才在军中散播开来，在他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打了军棍也就放了。

不过这事，让军中长了不少记性，也不敢瞎议论了，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如今，北平周围已经全部扫清，耿炳文大军即将抵达真定，南下迫在眉睫。

大军出征，世子朱高炽坐镇北平，姚广孝辅佐。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都留在了北平城。

清晨的燕王府，朱高煦带着他大侄子溜达，凉亭中的姚予初招了个手，叔叔架着侄子走了过来。

一见面，朱高煦就说道：“予初，跟我爹说说，南下带上我呗。”

他因为他爹让他留在北平，有点小情绪，不过不敢在他爹年前赛脸，有点郁郁寡欢的。

“高煦，你想想，北平是什么地方？”姚予初问道。

“大本营，燕军的命脉？”朱高煦试探着说道，不明白姚予初为什么问这个。

“这不就对了，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说你爹会交给谁？世子坐镇，让你掌军，你说这说明什么？”

“他认为大哥不行，所以才让你师父辅助，又把我留下。”朱高煦猜测道。

..............，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姚予初道：“这说明你爹信任你，你大哥有你掌兵，又有我师父，北平无忧啊。”

朱高煦眉开眼笑，一早上的郁郁寡欢消失无踪。

他的脾气也是被姚予初差不多摸透了，无非就是把话题引导到他爹身上，拐着弯说他爹看重他，这小子就高兴了。

“还是予初有办法，高煦苦恼了一早，又不敢去跟爹去说，对谁都没好脸色......除了瞻基。”不知何时，朱高炽来到了几人身边。

“大哥，你这就不懂了，爹是怕坐镇北平出了事，所以才留下我帮你。”朱高煦笑道。

“是啊，爹让我坐镇北平，我一个人肯定干不了这事，有你和道衍大师，我放心许多啊。”

朱高炽顺着弟弟，他高兴就好，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来没有经验，二来没掌过军，确实需要有人辅佐。

朱瞻基露出他那个还没长全的牙齿，咿咿呀呀道：“打仗.......杀！”

“这......谁教的。”朱高炽诧异道。

姚予初撇了撇朱高煦，还能有谁啊，他二叔呗。

朱高煦在一旁舞剑，朱瞻基也有样学样，学着他二叔。

朱高燧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只鲁班鸟，会自己飞的那种。

为了给他大侄子找这个，可把他三叔难怪了，可谓是废寝忘食。

“我朱家的男儿，就是要上马杀敌的，可别学你爹啊，胖成个球啦。”

朱高煦一边逗着朱瞻基，一边笑着说道。

“三叔........飞。”朱瞻基手里拿着鲁班鸟，对他三叔笑道。

“哈哈哈，再叫一声，三叔继续给你弄这些小玩意。”

朱高炽趴在桌子上，脸上洋溢着笑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朱棣和朱允炆，这对叔侄。未来的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和他们的大侄子朱瞻基。

姚予初不得不感叹，他们老朱家还真是一代传一代。

如果没有靖难这一仗，他们会不会还和现在一样，兄友弟恭，每天两个叔叔想着法的逗朱瞻基开心。

只是如果没有如果，深知历史发展轨迹的姚予初，此刻竟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莫名心酸。

“高炽，一定要加强城防，神机枪和红夷大炮能造多少，造多少，最好向全民皆兵的方向发展。”姚予初与一旁趴着的朱高炽说道。

“予初，你是怕耿炳文他们打到北平？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南征大军岂不是.....全军，覆没了？！”朱高炽神色忧虑。

“放心吧，殿下不走有事的，打到北平的不会是耿炳文，而是.......”

而是李景隆，50万大军压境，兵临北平城下，实打实的，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总之，相信我，北平的城防是排在所有事情之前的。”姚予初嘱咐道。

“予初，放心吧，我明白其中利害。”

燕王这几日虽不至军营，但中军仗中送去的每份军报都会仔细审阅。

好在姚予初的每次出击，都恰到好处，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倒是让朱棣安心了不少。

以朱棣的性格，打仗是必然会亲力亲为的，不过实在是太忙了。

起兵之初，需要平衡各方势力，这是个掉脑袋的活，一步不慎，脑袋搬家。

所以朱棣必须仔细考虑，他的敌人，和有可能的友军，他和姚广孝每每讨论到深夜，名单是列了一份有一份。

大军集结，兵马良多，朱棣如今近十万兵马，三军已成！

姚广孝笑道：“老衲那日问殿下，还记得老衲送殿下的那顶白帽子吗？殿下还没有回答呢。”

“那今日本王就告诉你，你送来了，还需给本王带上！”

“为殿下戴上这顶白帽子的人，如今就在殿下身边。”姚广孝笑了笑。

朱棣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姚予初，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哈哈大笑。

而后纵身上马，严厉道：“高煦，听你大哥的话，不让本王打死你！”

大军出征，将领都在，朱高煦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广孝一手拉着朱高炽，一手拉着朱高煦，道：“殿下只管放心，有老衲辅佐两位殿下。”

“北平命脉之地，无忧！”

徐王妃亲自为大军擂鼓，鼓声如雷，轰鸣入耳，一时间，大军气势如云。

此战，必胜，必须胜！

姚予初看了一眼师父，挥了挥手，纵马离去，跟上大军。

北平纷纷议论，姚广孝坐镇后方，任由大军拿下驰骋。

又有人说，燕王今日带姚予初南下，一如当日刘备带诸葛亮入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