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陆涯是有真本事的人，刘基非但没有畏缩，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若是自己能把这个人给斗倒，那么，就能再朱元璋那里得到更好的印象分。

甚至，他入驻观星楼，成为新国师也说不定。

刘基越想越是激动和兴奋。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哪怕是文官之首李善长，他也不放在眼里。

对方学问越是高深，只会激起刘基的好胜之心，进而踩着对方位。

“殿下，我们去看看吧。”刘基道。

“啊？”朱棣一愣，有些不太情愿：

“不行的，那个人说了，除非我把书囊背去，否则不准进观星楼。”

刘基眼睛一眯，倏地笑道：

“殿下，老朽倒是认为，国师的背书囊之言，倒也没什么不妥，你们都是大人了，很多事，确实是要亲力亲为。”

朱棣眨着眼睛，一脸奇怪。

他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小孩，放在后世，也就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智商，虽然脾气倔了点，但遇到自己尊敬的长辈，还是很听话的。

朱棣想了想，还是点头道：

“好，那我就听刘先生的话，这个书囊，我背了，反正也不重。”

刘基微笑点头：

“嗯，那我们去吧。”

朱棣从书童那里，接过五个书囊，大包小包地，全部挂在身，书囊因为太大，及了后小腿，像极了后世小学生背着超大书包的样子。

显得很滑稽。

但看在刘基眼里，却是有些不太雅观。

想了想，刘基前帮朱棣整理了一下，尽量让他背的舒服一点。

至于自己帮他？

不可能的。

这楼有足足九层，老人年纪大了，去都得让人搀扶，更别说还得背着东西去。

于是，一老一小，就这样拾阶而。

……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要去天涯海角，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刘基带着气喘吁吁的朱棣，刚刚走到九层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话。

刘基不禁皱眉，这是什么问题？

天涯海角？

一旁的朱棣，累得气不接不下去，干脆直接坐在地，一边抹汗一边拿出水囊喝水。

刘基看了朱棣一眼，笑着道：

“殿下，你若是累了，就先歇着。”

说着，他正要进去，却突然想到什么，顿时停下了脚步。

先听听这个人的教学水平如何。

在正面交锋之前，还是要多多了解一下对方的底细，知己知彼，胜算更高一点。

这时，刘基听到里面又传出声音。

八卦台。

陆涯扫视五人，说道：

“没有人回答是吧？”

“既如此，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好了。”

“我们的祖先，从春秋战国，甚至到更早的三皇五帝时期，为了让华夏部落生活下去，就曾经饮毛茹血，遂人钻木而取火，神农尝百草等等。”

“人若是徒手，没有武器伴身，远远不是野兽的对手。于是，祖先们发明了石斧，进而，又发明了炼铜之术，锻造青铜器，后又有铁器，弓箭。”

“为了提高步行的能力，他们驯服了马匹，方可日行百里……而有了木牍，才有了周礼，之后，礼数才可传遍天下，于是就有了经史典籍。”

陆涯顿了顿，继续道：

“因而，这世的万事万物，都是自然馈赠的礼物，人若是对其不珍惜，便是愚钝无知了。”

陆涯指着黑板，自己画的世界地图，说道：“要去天涯海角，就要造船和车马。”

“要造船，先要伐木，伐木便需更锋利的铁斧，斧头从哪里来？”

“需要精铁，精铁想要锻炼，便需用夯土，堆砌出炉子，需要煤炭……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其实……不也是这样的道理吗？”

外面，刘基皱眉听着陆涯讲的内容。

虽然讲得没错，但刘基总觉着……好像哪不太对劲儿，怎么好像是在讲道家那一套？

子曰子曰呢？

怎么没有？

刘基还在想着，陆涯的声音再度响起。

“远古时期，先贤们，崇尚尝百草和钻木取火，以及能炼出百炼精铁的人。”

“这些人，被我们敬称为三皇五帝，而当人们生活安定下来之后，就开始崇尚道德礼仪，于是就有了周礼，有了诸子百家，还有了圣学。”

听到这里，刘基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可算讲到圣学了。

这个人，还算有点本事。

不过这还不够，这都是基本常识，不足以让刘基看出对方的深浅。

于是刘基继续‘窃听’。

陆涯看着四个朱崽子，淡淡道：

“可是，仅仅凭这些四书五经，真能治理天下吗？我看不尽然，诸子百家，不过是建立在人们学会了治水，提高耕地效率，知道如何精工细作，能够更好的冶炼铜铁后，才衍生而出。”

陆涯笑着说：

“由此可见，这天下的学问，你们可以看成是一张毛发，而毛发依附的，是‘生产万物’这张皮，失去了皮，那么一切的学问，就是笑话而已，人也不过是披着学问的野兽。”

陆涯说完，在黑板，写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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