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自嘲地笑笑，“是我一片真心错付，权当做喂狗了。现在，我只希望就这样永远躺在阳光下，直到灰飞烟灭。”

陈白挠挠头，“你是打算晒太阳晒死自己吗？我还没听说过这种死法的，而且，你就让那个大骗子继续当他的邓家继承人，归国老华侨招摇过市？你就不怕他以后再搞个重金求子多骗其他的姑娘？”

阿玉神色微微一凛，看了看陈白，“他还会那样做？”

还来不及回答，张一穹从房子插着口袋走出来，经过树下的时候，拎起陈白的衣领，“走了，回家。”

陈白看了阿玉一眼，“那这个妹子怎么办？”

张一穹同样回头看了阿玉一眼，“邓启明，他会把房子产权让出，让这宅子收归国有。你如果想下去报道，把镯子砸碎了就行，我已用龙血做引完成了束魂，今后你的灵魂就附在你的镯子上，镯子碎了，你就可以去轮回了。这东西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物，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他留着阿玉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玉镯陷入沉思，然后继续拉着陈白离开。

陈白一脸激动，“哥儿们，你刚刚有没有狠狠敲那老头一笔？我们是不是发大财了？”

张一穹侧目看了陈白一眼，“没有，另外除去我们昨天的油钱，还有特制的咒符和香，家里预算不够了。明天开始不许叫外卖了，自己做饭。”

“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那老头那么有钱！你没敲他个倾家荡产？！”陈白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刚下楼不是还听你开了好多条件吗？”

张一穹在口袋里翻着车钥匙，一边说道，“他在美国离婚了的，没分到多少钱，回国也就是指望着能再过过有钱人的日子。我不会让他霸占别人的财产，但也不想把人逼到绝路上，他的钱就是邓家的财产，既然这钱不属于他，我还问他要什么钱？”

多么高尚的情操？！

多么透彻的觉悟？！

陈白觉得感动到有些炸毛，“你咋那么光辉伟岸道德高尚呢？！你头顶上没有光圈真是太奇怪了喂！要每次都这样我们以后还混哪门子的饭来吃啊！”

他拎着张一穹的衣领摇晃起来，悲愤交加：“你好歹问人家收个一万两万的封口费啊！你和我做饭都难吃的一批啊！发薪日还有20天啊！外卖都要叫不起了好吗！我贷款买的笔记本还有花呗没有还完啊！我们不是说好了雇一个阿姨的吗？现在你上哪里去找一个？”

……

“那个……请问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二位打扫房间，做做饭。”阿玉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低声说道，“二位对我有再生之恩，我如今无处可归，却也不想留在这个充满谎言的地方，如果可以，请带我离开。”

陈白起初还沉浸在山穷水尽的悲痛中，等听阿玉讲完了之后已经面露喜色，感觉是丢了个芝麻捡了个西瓜！

老天！你tm终于开眼了！有漂亮妹子要来和自己同居了啊！还免费打扫！

张一穹却沉吟了起来，“这……人鬼殊途……而且，男女有别……”

眼见阿玉低下头，眼中希望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陈白一个于心不忍，把张一穹拉到一边，“你看，这个妹子又能打，又漂亮，虽然不是人类，但是性格也算贤良淑德，而且还愿意帮忙打扫卫生，以后不就轻松多了？”

提到打扫卫生几个字，张一穹的眉毛跳了几下，显然是动心了，陈白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和偷笑，更加严肃认真说道，“你想想，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在，我肯定会收敛一点啊，以后我应该不会把脏衣服乱丢了，吃了饭有人洗碗，咱们也不用一直吃外卖了，多好？”

张一穹思考了几秒后，对阿玉道，“上车。”

说完，他坐上了车，任由陈白兴奋雀跃上蹿下跳跟猴子一样，就差手舞足蹈了。

永福殡仪馆的车子后面改装过，并没有座位，只有一个用来放棺材的空间，阿玉小心翼翼躺在平时放棺材的位置，感叹了一声很舒服，随即就安静的睡着了。

她的呼吸没有声音，非常安静。

陈白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去，她的睡颜极其恬静，有一种让男人本能产生保护欲的柔弱感。

不过张一穹肚子上的脚印又很快让陈白打消了这个念头——阿玉在暴走状态下踢了一脚是真的把人踢出了内伤。

她的柔弱，真的也就只是表象而已。

陈白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明就里捡了一只女鬼回家做女佣，抬头去看张一穹，又有无数个疑问。

经过这一夜，两人的关系微妙有些亲近。大概是因为在阿玉暴走状态下，陈白没有独自逃生，张一穹身上那种肉眼看不见但却很明显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减弱了很多。

“张一穹，你是怎么知道邓启明杀过人的？”

张一穹摘了棉纱手套，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突起的血管和红紫色的皮肤而显得有些可怖，与他斯文秀气的面孔极不相称。

他敲了片刻的方向盘，低声道，“以前师傅替我开过天眼，手上沾过人命的灵魂，会有印记。他们的额头，会有血红色的卍字。邓启明头上有那个字样，所以我一开始就怀疑过他。加上邓家的那么多家族史介绍，猜得出七八分。”

说完，他神情复杂地看向了陈白。

在那张不帅不丑有点二货气的路人脸上，眉心的额头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卍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个印记。

自从陈白炸了浴缸，他更加难以信任陈白的真实身份。

可是，经历了昨晚，他的疑惑到达了顶峰。

明明是个二货，却让他越发看不懂了。

车子开回到位于下江郊区的破旧老房子，阿玉本能地苏醒过来。她轻巧下车，看着房子良久不作声。

陈白殷勤拍了拍阿玉的肩膀，“这房子除了潮气有点重，其他都挺好的。”

阿玉转头看了看房子的二楼，“你们现代人，都管妖邪之气叫潮气？”

张一穹轻轻咳嗽了一声，“先……进去吧，你给自己找一间房间。”

倒是陈白不太淡定了，“张一穹……你给老子解释一下呗？这房子里有妖气？当时你没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