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同时发问: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哇靠!老张!你丫扶老伯伯过马路扶得够久!”
“叽!”
“汪汪!”
……
一阵嘈杂过后,张一穹这才逮着机会解释自己去了哪里。
“我送了朱老伯去了养老院,办了个手续,所以花了点时间。”张一穹神色平静,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神态有些疲惫。
让他心累的倒不是朱厚德,老人家宠若受惊千恩万谢的样子叫他不太好意思倒是真的,不过要说什么东西是他最不会应付的,大概是那福利院里一群虎狼年华的护工“姐姐”。
【矮油!小伙子人真好!这都不是你亲爹,还自掏腰包啊!】
【长得一看就挺顺眼的!】
【没问题!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你大爷!】
【有空常来看看!】
……
张一穹喝了口水,神情时分倦怠,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去你大爷的……”
最近自己总和大爷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比如此刻——
“卧槽张大爷!你特么要不要这么古道热肠!你给朱厚德安排了养老院?你是要评感动中国还是要当杰出青年啊?!”陈白拍案而起。
朱厚德固然可怜,但是在陈白看来,一切自有天命,张一穹这显然是严重的好人病,亏得他长了张不那么老实的脸,干的事情都是老实人才做的。
再说,这世界上不会什么事都如人所愿的,否则哪还有生老病死?
朱厚德是个老好人,但她破产了就是破产了,陆仁贾虽然是个无良奸商,但他仍旧得意洋洋地花天酒地着。
这就是现实。
而另一个迫在眉睫的现实就是: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钱啊!
“美人姐姐其实是观音对吧?你是她座下的散财童子?!钱多你给我啊!我特需要救济!”
陈白这话没说错,张一穹的钱都拿去江湖救急了,还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他住进来个把月而已,李子豪他娘那儿是5万,一转眼朱厚德这儿直接给安排上了。
流水的银子,铁打的老张!
“老张,我一个月工资五千,你算算,咱们现在五个人!你的钱够吗?!”陈白挠挠头。
张一穹则挑眉,“五个人?”
“你!我!阿玉!鸡腿!还有这小东西!”陈白指着一身白毛化为原形的串串,它(以后作者菌会尽量注意区分:串串是人形时用她,狗形时用它)正在阿玉怀里和鸡腿一人霸占阿玉的一只手。
阿玉一手撸狗,一手撸蛋,忙的不亦乐乎。
张一穹的眉毛看着串串那对水汪汪的眼睛,逐渐皱了起来,“我说过了,师父不喜欢家里人太多。”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这只狗,不能养。
串串眼里的光芒,熄灭了,委屈巴巴用头拱了拱阿玉的肚子,发出呜咽的声音。
陈白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洗髓的关系,好像现在站起来,比平时视角更高一点了。但这不是重点。
“张一穹你大爷的!人、不对……狗都捡进门了!你再丢出去不成?!这货连人狗的状态都不是很分得清好吗!它跑出去给人看到,马路上一只狗突然之间发出了人的声音绝壁是拉去实验室里做研究了好吗?!
“这还算好的!现在抓狗的那么多,它要出门碰到抓狗大队,一榔头砸下去就是条命了!你忍心吗?!
“还有啊!你看朱厚德可怜就花大价钱给人安排了养老院!串儿这么弱小无助又可怜,你怎么就往门外推呢!”
陈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张一穹皱着眉,既不插嘴,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陈白说累了,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张一穹这才慢条斯理说道,甚至也没吐槽陈白已经用上了昵称“串儿”。
“我可以送它去好一点点的宠物店,寄养。”张一穹平静地说道,甚至看也没看串串一眼。
“卧槽!老张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被丫咬了都没什么意见,你干嘛不愿意?”陈白气得跳脚。
但张一穹似乎不为所动。
阿玉摸着紧张得瑟瑟发抖的串串,看了看张一穹。
看得出来,张一穹并不讨厌串串。
“其实……”
阿玉刚开口,陈白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听到了没?”
他不是故意打断阿玉。陈白严肃凝神,细细在听空气中的变化。
有什么体积很庞大的东西,正在用很快的速度靠近他们。
张一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声音。
呼啸声不断靠近,已有了飞机起飞时的轰鸣。
再过几秒,巨响在耳侧响起。
“不对!”
“趴下!”
陈白和张一穹几乎同时开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自三楼传来房顶碎裂的声音。
陈白反应迅猛得跑去卸了通往后院的门板盖住了三人。张一穹护着阿玉和串串,当然还有在阿玉怀里瑟瑟发抖的鸡腿。
但,房子的一半……基本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子,从地平线到楼顶,都变成了破碎的砖头。
尘土飞扬间,两个硕大的朦胧影子,出现在几人面前。
鸡腿的蛋壳上出现厚厚的裂纹,不安地尖叫,发出微弱的“叽”。
……
就在拆迁大队空降成功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山脉。
高峰上,云雾缭绕间,一座小小的庙宇忽隐忽现。
冷风吹至,那庙宇在风雪中更显得古老陈旧,但不及细细去看,团团白色气体又将其围绕起来,分不清是云是雾。
庙中,烛光摇曳。
闻人倾城轻轻拍了最后一个行李箱。
“嗯,可以启程了。”她看着自己五个大尺寸行李箱,悠长的叹了口气,在空中凝起一片白雾,“都安排妥当了?”
“是,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一个青年毕恭毕敬站在门口答道。
这里天黑的早,此时天空已是深蓝,夜色下,他的脸在阴影处看不出表情,只能从他的穿着上,看得出一副健美的身材。
西装笔挺之下勾勒出的身材,充满了自律的健康。
“嗯,有你打点一切,我轻松许多。说来,你还没见过你二师兄呢,这次回去,见见也好,你先替我将东西搬去车上。”闻人倾城转过身去,背对青年,面向庙宇里供奉着的神像,不复言语。
“是。”西装青年低头鞠了一躬,走了进来。
烛光摇曳下,青年那张和身材格格不入的脸就显得有些阴森——他的半张脸上没有一块好肉,斑驳狰狞的疤痕让他看上去格外恐怖。
如果没有另半张原本生的不错的脸做对比,或许不会显得青年的脸那么突兀。
他手脚利落将五个大行李箱捆在一起,轻松提着离开。
闻人倾城望着与人等比例大小的神像,又点了一只香,如同闲话家常一样,轻声道,“我这次会离开很久,你好好睡着,等我事情处理完再回来陪你。”
她转身离去。
烛火随风动,身披道袍的不知名神像,随着光线明灭,五官依稀与淬体后的陈白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