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符……”
陈白有点懵逼。
早知道闻人倾城这女人不简单,会飞、能给他洗髓洗得变帅很多,能不动声色把这符变出来好像也不是问题。
问题是,这符纸跟他有神马关系?跟他老爹又有神马关系?
难不成当年救了朱厚德的高人,真的是他这“吃猪饲料”的老爹?
陈南看了看那张咒符,有些激动,“一晃二十多年了,儿子都长大了……我一把屎一把……”
“老爸,这符,还真的和你有关系?”陈白赶紧打断了他老爹,不然他老爹吃猪饲料就算了了,他自己……
陈南看了看那张咒符,一脸怀念,“是啊,当年我干的最后一票,就是在下江的松山区那栋大楼,封了四个小孩的亡魂。”
陈白咬了咬牙,“老爹……咱们现代文明人,一般不用[票]这么有山贼口吻的词汇……”
“就你小子事儿多!”被打断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陈南显然有点兴致缺缺,一转眼,看到闻人倾城眼角带着笑意望着他们父子二人,那清亮的眼眸里笑意越深,越有些渗人,顿时又拘谨起来。
“咳,咳,当年是这样的,你老爹我有点小本事,兜兜转转干了几票……帮了几个人,攒了点小钱,那会儿真是春风得意,还认识了你妈,她当年可是真漂亮。嗨……扯远了扯远了,其实你老子我本来做了不到三十岁就去死的觉悟,哪知道遇到了你妈,然后我准备收山了。”
提及老妈,陈白脸上一阵阴沉,他依稀记得两三岁的时候,老妈就和他爸离婚了。
随着他一年年长大,那个女人头也不回离开家门的背影就更显得清晰,并且时常出现在梦中。
明明两三岁还是不记事的年纪,但是陈白年纪越大记得越清楚。
包括她为了涂好的口红而没有亲一亲自己,包括她背着的鳄鱼皮包,包括她那句“我再也没办法和你这样过日子了。”
那之后,他爸就不是很正常。
“她都走了多少年了,你提她干什么?”陈白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喝了一大口热茶。
滚烫的茶水一口气灌到喉咙里,烫得鼻子发酸。
陈南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我知道你恨她。但是——”
陈白打断了他爸的话,脸色忍不住有些冰冷,“不说她了,你不是准备收山了吗?然后呢?”
每次提及她母亲的时候,陈白都是这个态度,陈南倒也不意外,母亲这个词,在陈家是个禁忌。
见陈白一脸阴沉,陈南也不再多提前妻,只是叹了口气,“其实真的不怪她,那时候按照约定,我应该收手了,可是,当时恰好遇到了那个姓朱的老板,大楼刚要建成,就出了事,死在里面的孩子也很可怜。我这才做了个局,镇住那些亡魂。如果不是最后我多事,也不会惹来那么多麻烦,所以……真的不怪你妈……”
“约定?什么约定?”确定了张一穹所说的高人就是自己老爹,陈白有点惊讶,可是到底之前朱厚德就已经提过,加上邓启明的事情,他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现在,他老爹就在面前,他反而一头雾水了。
而且这又关他爸妈离婚什么事?
陈南正想解释,却忽然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
闻人倾城见状,垂眸轻声道,“还是我来讲吧。陈白,张一穹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26年前,他就已经26了,那么作为他师父的我,年龄更超过你想象了。”
这个问题陈白当然考虑过,只是他从没深入考虑过闻人倾城的年龄,只顾着舔颜没想过别的。
正如同此刻,她轻轻起身,曼妙的身姿和绝美的容颜在破旧的老屋中显得格外不真实,根本令人没办法注意其他。
她望着窗外,浅浅蹙眉,“很多很多年前,我那时刚刚修道有所小成,认识了你的祖先。他叫陈半山,但因为他有点本事,所以人称半仙。”
她此时忽然笑得极其温柔,即使相识并不久,陈白也能看出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真切。
她本就生得极美,笑起来更令人怦然心动。
闻人倾城继续道,“虽然如此,但在我眼中,他不过就是个会点微末道法的小痞子罢了,。直到后来,我才知晓,他之所以被称为半仙,是因为他身怀两样绝技——陈氏双绝,一是言灵术,基本可以操控天地万物,二是册命术,可以将人的寿命从一个人身上转移给另一个人,几乎等于自行决定寿命的延续或终止。有了这两样本领,的确堪称半仙,甚至很多散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他这人,太不懂得低调行事,终于引起了一方势力的不满。兼之其他种种原因,他们联合各方势力,一起对他发动了围剿。
“陈半山最后落败,逼不得已,与那方势力,签了一个单方面的约定。”
话到这里,闻人倾城顿了顿,看向陈南,“那个约定的内容,你应该比我更熟悉。”
陈南的表情一阵苦涩,花白的头发显得他无比苍老。
“是,我记得:
陈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可以学习及使用言灵术、册命术;
凡具有超乎常人异能者,活不过三十,或在婚后生子,其能力延续给子孙,以平凡人的身份活着;
凡具有超乎常人异能者,一生行使异能不可超过一定次数,不可造成过大影响……”
陈白听不下去了,拍了桌子恨恨起身,“这tm叫约定?割地赔款都没这么不平等的!什么狗日的势力订得这乱七八糟的规矩?”
陈南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闻人倾城也是罕见的沉默。
整个房间里笼罩在一种绝望而沉闷的气氛中。
风无声息地吹过院子里的老旧木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行将木就之人发出的沉吟。
数不尽的黑影,汇聚在这栋小小的楼外,如潮水般前仆后继侵袭着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门灯。
终于,这栋老宅外墙上同样年老陈旧的灯,寿终正寝,熄灭在无边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