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跳下来,悠哉地点了一支烟。
“怎么?你也会怕?”
他看着陈白的脸色,忍不住揶揄几句,“同样都是取人性命,你真以为比我高贵吗?”
香烟在空中弥漫,“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他在尸体堆中翻检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具新鲜的女性尸体,开膛破肚,取出了心脏。
榨汁机高速运转了一阵之后,一杯猩红色的浓稠液体还带着点泡沫,泛起极其腥臭的味道。
老板举起来,一饮而尽,脸上毫无波澜,甚至喝完之后还砸了砸嘴。
“嗝——”
他的脖子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重生,原本被戒指烙下的【册】字印记也变淡了许多。身体上的腱子肉则……进一步变得更加结实。
干子店老板转身走向陈白,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这个方法比你的好用多了。一个月前,我遇到了贵人相助,改造了我的身体,他在我脖子上打了一针激素,只要我吃掉一个人的心脏,我就能获得他的一部分生命,每多吃一个,我的生命上限就能增加一点。虽说随着寿命变长,脖子也会越来越长,但是我无所谓,至于这些剩下的人肉,我看挺多人喜欢吃的……我的生意,是整条坡街最好的,没有之一。”
又来了,陈白伸手掏了掏耳朵——历来反派死于话多,这老板也太按照套路出牌了。
接下来,怕不是要开始自我介绍了。
果然,那干子店老板终于抽完了一支香烟,他看了看陈白,又点燃另一支,抽了两口烟,许久后,开口了,“我叫吴良志,小时候家里很穷,村子里破茅屋一直塌,下雨天还漏水。我赶过牛,放过羊、喂过猪,晚上到公厕里借着灯看书,终于考上省城的重点一中。
“我半工半读,在南开建筑系毕业,一直读到博士,去了建筑公司当高级设计师。
可是我的设计方案被同事偷抢走了,他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人缘好的过分,所以即使后来事情曝光,没有人替我抱不平。
“后来我更努力工作,终于去了设计院,以为到了一个更好的平台,一切会公平一点。
结果,奋斗了三四年,本该属于我的位置被空降下来的副院长侄子拿走了。
“就在我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都绝望的时候,一个贵人出现了。他说可以改变我的人生,给我的脖子打了一针,从那之后,我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你告诉我,吃人怎么了?这世界上谁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活下去的?”
吴良志说完,看着陈白,情绪有些激动。
陈白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这我相信,你的经历我没遇到过,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你之所以留着我的命而不是把我一样剁了做成肉酱,是因为你想得到我的能力,我没猜错的话,你本来只打算摘下我的戒指,只不过,做不到而已。那你为什么想要我的能力呢?”
他忽然无比严肃起来,走近吴良志,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在你内心深处,很清楚,自己讨厌吃人的心脏活下去,讨厌脖子变得又长又软像个怪物一样。”
吴良志不讲话了,他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恨恨地看向陈白,“少站在那儿说风凉话了!你管我怎么想!把你的戒指摘下来,给我用!”
见陈白不动,他又叫道,“现在!”
说完,他的脖子再次以诡异的韧度无限伸长,如同巨蟒一样在陈白身上缠了两圈,再次用头对上了陈白,“我虽然想留你一条命,可是如果你不给我我想要的……我保证你不能活下去!”
巨大的缠绕不亚于100KG的握力,陈白觉得自己断掉的两根肋骨正在戳向自己的内脏。
耳边传来吴良志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没准,吃了你,我就可以……像你一样……”
角落里,一只白色的萨摩耶窜了出来,串串急到一定程度后,居然径直变回了原形,扑上来死命咬住吴良志的脖子。
老板吃痛,胡乱甩动脖子企图把串串丢下去,同时加剧了缠紧在陈白的力度。
正在陈白就要出手的时候——
一道白光闪过。
吴良志缠住陈白的脖子一松,失去了力气,神情僵硬地向后仰去。
他死前,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呢喃着,望向虚无处,“贵人……为什么……”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白色亚麻兜帽外套,站在吴良志身后,他手里拿着一卷拆开的绷带,正要上前,但还没来得及碰到吴良志,就停下了动作。
他背着医药箱,和之前在**大厦遇到的9527着装完全一致,不过,并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一个中年人。
他动作僵在行动前的一刻,怔了怔之后放了下来,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死了……”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转身,看向陈白,“为什么?”
陈白一脸懵,“啥?”
“为什么杀了他?”那白色亚麻外套的中年人面容冷冽。
“我……我没有啊……”陈白表示自己刚刚差点被杀,自己很状况外好吗?!而且,他需要去医院啊!
“那个……话说,我肋骨断了,但我觉得我可以再抢救一下……”
中年人皱了皱眉,对陈白道,“我不是跟你说话……”
WUT?THE?法克?
陈白回头一看——
一个画着妖艳浓妆的女人,正把串串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串串的身体缩小了几倍,从萨摩耶缩到了博美大小。
女人怜爱地看着串串睡着,轻声道,“这只狗真的不错,我喜欢。”
这女人烈焰红唇,身穿皮草,身材姣好,还涂着暗红指甲,如凝固的血色。她走向前两步,俯下身,用指甲在吴良志的头颈处挖了一挖,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
“一丁点的改造就狂成这样,肤浅!又没有勇气一直保持吃人心的习惯,没种!留你何用?”
血液四溅,逐渐凝固在地上。
纤纤素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女人从他皮肉中翻出一根短短的针状物,凝视片刻后道,“到底是个失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