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景长兄和那郑羽良为何决斗?这大半夜的,风大雪大...”
“大管事和驻堂师父也在!还有李飞师兄、四小姐、祁二郎?不得了啊!快去把其他人叫来!”
几位内门弟子,也是闻哨而来,本是好奇看看,没想撞到这么多堂内高手,不顾风雪围观两人决斗,立马引来大群吃瓜群众。
好些都是听到吆喝,从暖和的棉被中爬出来,赶到此处还衣冠不整。
碍于祁彦和祁子峰等人在场,众人不敢靠得太近,和这些堂里大人物站在一起,未免有失礼数,便于稍远处观看。
只见场内白衣飘雪,潇洒立于寒风中,手持折扇垂至身旁,二尺藏剑在夜下泛着森冷白光。
对头郑羽良则是赤手空拳,如寒松傲雪,挺拔于凛冽风雪里,也是霸气威武。
也不知对峙多久,周围议论声,从刚开始的嘈杂到平息,又到此刻鸦雀无声。
虽说武夫寒暑不侵,但今晚大雪纷纷,寒风有如剃刀,刮得人生疼!
路面已累下积雪两寸,站在原地不动,待久了身子多少会有些僵硬。
方景长也开始绷不住,微微活动手脚,趁着身体还没受到影响,见其脚下攒劲,‘哗’的一下,地上白雪飞溅...
如同雪夜狂风中一道鬼影,白衣掠过漆黑的背景,剑锋直指郑羽良!
嘭!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石板炸裂,积雪纷飞!
另一道迅捷无比的身影迎面相撞,方景长应声被其击飞,如同飞石在洁白的湖面上打了三个水漂。
还能借力顺势翻滚起身,不愧为四品。
但此时已是单膝点地,一只手撑住身体。
他盛怒地看着雪地上那傲然挺立的人影,额上青筋暴起,想要歇斯底里的大叫,却只能吐出口鲜血,喷洒在白色的地面上。
嗡——!
郑羽良抖臂扔下手中折扇,藏剑插入地面止不住地震动,剑身嗡鸣如同尖叫讨饶。
“既然用藏剑这种武器,为何又老是暴露出来,本来就只有出其不意这一点优势,也可以被你弄没了,这么喜欢装腔作势,不如去唱戏吧!方师兄!”
方景长气得忍无可忍,浑身激烈地颤抖着,惊讶与恐惧暂时全被怒火冲散,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还是当着众人面前。
今天这场子要是找不回来,以后在应天府真是没法混了!
“大胆!就凭你也想教训我!”
他胸中充满狂怒,疯狂地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冲向对面之人,猛然腾空一拳,击向对方面门。
郑羽良抖臂上挑,使鞭子般甩出一招,迎向对手拳峰,这招看似虎纹通背的‘蟒仆式’,却又不是蟒仆,抖臂挑拳间竟结合了螺旋拳的拧转之势,拳峰如同钻头。
“哦?”场边的祁子峰老爷子,倒是看得清楚,不禁发出惊叹,不无赞赏之情。
祁彦也是眯眼看出门道,另外只有李飞、祁万钧这些武师有所察觉。
拳拳相撞,郑羽良的‘螺旋蟒仆’就像真正的大蟒一般,瞬间撕碎了对面的拳头。
方景长当即一声惨叫,慌忙退后,再看整只手已经血淋淋的,握不住拳,抖得厉害!
疼痛蔓延,一寸寸往上走,小臂已然变形,断成数截。
这下彻底打散了刚刚凝聚的怒气,理智之下,只有惊恐!
寒风、寒雪、寒目,郑羽良举着那对狠厉的冷眸,闲庭信步朝对面走去...
跑!
方景长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疾风行走’刚刚使出,一蹦数丈。
石板爆裂声相继传来,郑羽良的身影紧跟着就拦在对方面前。
嘭!嘭!嘭!嘭!
一连数次,方景长试图从不同的方向突破,每次都被其拦截,毫无脱身之法。
“怎...!怎么可能!!才几天功夫?他掌握了奔雷脚不说,且修至三品?!”
祁万钧那浓眉恨不得竖成九十度,大眼瞪着大过平时一倍。
咚!
一只酒葫芦掉在雪地上,李飞也顾不上那么多,看到现在居然醒酒了!
“四...四品!哈哈...!”
他嘴角神经质地抽搐起来,一个月连上两个品级,更封顶好几门二三品武功,才短短时间,自己的那点优越,在其面前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即便心胸再怎么豁达,也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位不简单,但没想到变化来的这么突然...
四品...十八岁...
自己当年那份辉煌,好像正渐渐暗淡下去。
祁灵灵原本灵动的美眸,与长翘的睫毛,似乎也在风雪中被冻僵住。
她...
师弟...
四品了?!
那以后还怎么在对方面前去秀威风,她师姐的姿态还如何端上去?
祁子峰捋着山羊白须,内心激荡不已,最终感慨道:“刚才吃酒时,你跟我说他已经三品,我还不信,你看看!这不是四品了吗?天才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天才啊!”
祁彦微张着嘴,有些合不拢,负在身后的大手,激动得隐隐发抖,指甲攥得泛白。
“叔父!”他表情随即严肃。
“我决定要撮合他与灵儿两人成亲!”
祁子峰沉思着点点头,“此事一定要办好,要快办!弄晚人家又五品,怕是看不上我们灵儿...”
“此等天纵奇才,若能纳入我们祁家,真是天赐的大好良缘啊!”老爷子想到此事能成,老脸笑开了花。
围观的众人皆是哗然,惊愕万分!
恐慌中,方景长再次腾跃起走,这次却被对方直接一把按住,那五指有如铁钩嵌入骨肉,生生疼得他跪了下去。
“放手!我方家在这应天府乃是名门大族,你若是敢伤我...”
“啊——!”话没说完,一只腿已被对方踩断。
这下他彻底服软了,伸出唯一完好的那只手,求饶道:“郑师弟!我...!我知错了!求你网开一面,事后我方家定当厚报!”
“啊——!”又是一声惨烈的呼叫回荡在风雪间。
郑羽良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在试武功,这些天学了不少东西,却找不着合适的人练手,有些憋得慌。
刚好面前之人,下起手来不心痛,仅此而已。
那一只虎爪擒住对方肩膀,顺着整条胳膊直接拉下来,白色的衣袖被扯碎,方景长手臂便血肉模糊,多了五道长长的伤口。
“救命啊!救命啊!各位师兄!今日谁能帮我,日后白银万两!”
“两万两!”
“三...!三万!”
方景长绝望且无助地看着周围的人,声音从哀求渐渐变成咆哮。
因为无人敢上前一步,甚至不少人眼中还有幸灾乐祸的神情,对那眼神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往日都是他欺负人,哪里有人动他的时候。
这应天府一大纨绔也有如今下场,可说咎由自取。
任凭你嚣张跋扈,也有碰钉子的时候!
听着讥笑声萦绕回荡于这寒风之中...
方景长心头凄凉,同时卷起一股巨大的怨恨!
周围好些人他都认得,有巴结他的,每个月拿出修炼资源‘孝敬’,也有不少得过他好处。
此刻,竟没一个人站出来为他出头。
好!
好得很!
你们都负我!
他悲怨委屈的泪水,如串线珍珠般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