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占男人的便宜,这事说出来比对女人耍流氓更劲爆,台门里的人听后都夸张地鼓噪起来。
这样的话,陈宗堂就算被他打破脑袋,也是活该。
“别胡说,我哪里有占你便宜?”陈宗堂挨了廖思渝一棍,此时才有时间伸手摸脑袋,望着手里殷红的血,顿时感觉脑袋都变得迟钝了,却不甘心被他诬蔑,就大声分辨道。“我刚才搂住的明明是江琳——”
他就算再糊涂,也不会男女分不清楚。
何况他们母子一个长发一个短发,更不可能弄错。
“原来你本来打算占我妈的便宜,那我更应该打死你——”廖思渝没想到他说了实话,更加火冒三丈,冲过去要继续打陈宗堂。
别看他是个文弱的中学生,发怒时圆睁双目,一付豁出不要命的架势,看起来还真有些怕人。
陈宗堂拼命躲闪,不小心又挨了几下,怕继续吃眼前亏,只好跑进家里,用力关上大门。
“你已经把他打怕了,没必要再动武,免得他恶人先告状。”夏臻上前从廖思渝手里拿过木棍,随手丢在一边,并规劝道。“如果嫌不解气,就去派出所报案,告他强奸,让公安来处理。”
比起其它人,他看问题更深入。
从廖思渝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撒了谎。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陈宗堂想占廖婶的便宜,被他发现后,趁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又怕坏了母亲的名声,就把事情揽到自已身上。
男孩子嘛,皮厚肉糙的,被人摸一下抱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除非真的被人强暴了。
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十七的高中生,绝对不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不会有他这么快的反应。
廖家有廖思渝在,陈宗堂想打廖婶的主意,只怕找错了对象。
“对,去派出所一趟,把这个臭流氓抓起来。”陈宗堂在台门里是人人喊打的货色,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跟着起哄。
至于廖思渝打破他的脑袋,要不要承担责任,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陈宗堂回屋后,紧张地趴在门后偷听。
见大伙都赞成去派出所报案,把自已当流氓抓起来,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他就担心老大出的是馊主意,现在好了,真出事了。
“国强叔不在家吗?”夏臻也不清楚这时候对这种案情,一般会如何处理,最后先找牛国强,听听他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报案。
毕竟廖思渝也打了人,如果到时各打五十大板,就没多大意义。
“我爸有事出去了。”牛大春也在人群里看热闹,见大家都朝自已望过来,大声回答道。
他们根本不知道,陈宗堂就是看到牛国强离开了,才鼓起勇气,趁中午江琳因为儿子回家,防范心没那么强,才找到机会偷偷溜了进去。
没想到廖思渝早发现他望向母亲的眼神不对,提前藏好了武器。
他一进屋,蹑手蹑脚往母亲的房间走去,就从背后给了他一下。
“那等国强说叔回来再处理好了。”夏臻继续帮廖思渝出主意。“反正院子里这么多邻居都是见证人,晚一点报案,他也赖不掉。”
如果能把陈宗堂抓进去,他肯定大力支持。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欺侮了李自强,自已这个当哥的,还没给他报仇呢!
李自强虽然不知道夏臻为什么这样说,却感觉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自已心里去了。
这种无赖,确实应该送到派出所关起来,免得再害人。
“那就让他在家里多呆一会。”廖思渝顺梯下坡收了怒气,心里暗暗感激夏臻。
虽然觉得自已这样很解气,可是看到陈宗堂的脑袋被自已打得鲜血淋淋,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只是现实不允许他软弱,所以才用最强硬语气,摆出一付与陈宗堂绝不妥协的架势。
“冬冬,谢谢你。”江琳刚才被儿子弄得措手不及,脑子一直嗡嗡响着,就怕儿子打伤了人,要被公安抓去关几天,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现在见夏臻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一颗心顿时定了。
只要儿子没事就好。
“廖婶客气了,是小渝自已干得漂亮。”夏臻笑着拍了拍廖思渝的肩膀。“你们家的男子汉已经长大,有能力撑起这个家,以后你就安心享他的福吧!”
这样说虽然有些夸张。
但是看一个男孩子有没有长大,不是看他年纪有多大,而是看他有没有担当。
从廖思渝今天的行为来看,能如此果断地出手教训陈宗堂,并在极短的时间里,把受害人改成自已,多少成年人能做得这个地步?
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子,绝对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
廖家有他在,不会衰败下去。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江琳没想到夏臻会这么看重儿子,一颗心欢喜得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可是知道眼前男孩子本事的,能获得他的认同,可不容易。
儿子就算有他的一半本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相信我的眼光。”夏臻边说边朝廖思渝鼓励地笑了笑。“他如果能考上大学,将来绝对是人中龙凤。”
就算考不上,有这种魄力的男人,下海经商,同样能干出事业。
“借你吉言。”江琳见邻居们都羡慕地望向自已,反而不好意思了,于是朝儿子瞪了一眼:“还不谢谢夏臻哥帮你解围——”
她让儿子这样叫,是听到李自强一直这样叫夏臻。
李自强自从跟了他之后,整个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邻居们哪个背后不说他命好,居然入了夏臻的眼。
要知道夏臻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短短两个月时间,就靠写文章赚了五六百块。
“谢谢夏臻哥。”廖思渝连忙叫了声。
他总觉得自已今天做的一切,已经被他看破,所以才会这样帮自已。
实际上自从知道夏臻的能力后,他也希望自已能像李自强一样,跟他像兄弟一般相处。
毕竟他对李自强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不用客气。”见他一付小弟遇见心仪大哥的欣喜模样,夏臻感觉这个小弟也可以收,“既然你叫我一声哥,以后如果碰到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别干违法的事,其它我都会帮你摆平——”
一个中学生能惹出多大的事?
何况廖思渝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明白哪些事可以干,哪些事不可以干?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善良单纯,陈宗堂这样的,只能算是例外。
而大多数人面临的最大的困难,不是别的,而是吃不饱穿不暖有病不敢治的穷病。
而这个病,正是自已最擅长治疗的。
周围的邻居见没热闹可看了,纷纷回屋,也让他说话少了几份顾忌。
“谢谢夏臻哥。”廖思渝被他这样一说,眼圈一下子红了,再次向他道谢。
他做梦也没想到,夏臻居然会给自已这样的承诺。
因为从小没有父亲,他在别人的讥笑和歧视中长大。
这养成了他敏感脆弱的性格,遇到事情总喜欢往坏处想,害怕自已做得不够好,从而让人失望。
这些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把所有精力用在学习上,就是为了多听几声老师的夸奖。
随着年纪增大,他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弱者想不被人欺侮,只能自已强大起来。
即使这个强大是伪装的。
现在突然有人站出来,说会护住自已,这让他感动得不行,很想抱住夏臻痛痛快快哭一场。
“以后我们都是好兄弟,遇到困难,尽量商量着办。”夏臻感受到了他激荡的心情,再次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爸的孩子都不容易,进入青春期后,没有人可以诉说心事。
遇到困难只能自已扛,即使他还没这个能力。
想到他跟自已和李自强一样,都没有了父亲,从这个角度讲,三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廖思渝听后精神一震,仿佛全身都有了力气,于是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