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夜,给初夏的夜晚带来些许清凉。本应是安睡无梦的日子,卫舒男却整晚都没睡好。
她万万没想到,和方元中会因为两家父母吵到头疼。
她才说让父母来带孩子,方元中就如被踩到尾巴一样嚷嚷,上纲上线指责她不赡养他母亲。
他一万个不愿意让母亲离开这个家,孤苦伶仃的呆在乡下:“卫舒男,你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去世得早,是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现在她老了,就应该跟着我们住。”
这也太强词夺理了!
卫舒男骨子里从来都认为,家有老人是福。就算她的父母真来平宜养老,并不代表让他母亲离开。
方元中如此歪曲她的意思,让她觉得既委屈又生气!
“我什么时候说让妈走了?我可以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给我爸妈住。”
这个问题本不复杂,可是方元中却彻底翻脸。结婚前,卫舒男觉得他对自己和家人都很大方。
婚后,节假日该有的礼数,他都没少过。每逢和她回去拜年,给的红包金额也算可以。父母每次来小住几日,他都亲自买菜、买水果。
但是牵涉到房子,他认为卫舒男用夫妻共同财产买房给娘家人住,太偏袒娘家。
他们从来没有在财产的问题上吵架。卫舒男心里堵得慌,直接抱着被子冲进了书房,把门关得震天响。
她躺在沙发床里,琢磨着刚才的争吵。看似衍生问题,实际上是她不曾了解,也是方元中没有显露出来的一面。
说起房子,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方家拆迁后赔的。准确地说属于方元中的婚前财产,所以房产证上没有卫舒男的名字。
当时只是简单装修,为了做婚房,卫家出了十万装修费。按照风俗,卫家还承担了所有家具、电器的费用;给了十八万的嫁妆。这笔钱现在躺在卫舒男的银行账户上。
大学四年她勤工俭学,工作六年,平常也不乱花钱,存下了三十万现金。此时,她滋生用这笔钱买套小公寓的打算。
买好后,最好做个财产公证,小公寓产权与方元中无关。
书房的角落处有个扩散着微弱光芒的小红点,是多用插座的电源指示灯。
卫舒男在黑暗中看着光源叹了口气,她到底在打算什么?又不是不和方元中过了。
可是,她真的被他伤到。结婚时,他说房产证不加她的名字,她不曾难过;他说工资卡各自管理,开个共用账户,每月分别存钱进去负担家庭开销,她觉得尚可。
她以为学会了现实,不曾想枕边人更现实。
她忽然想到了孩子。孩子出生后,育儿费用是不是也会被方元中算得清清楚楚。
生孩子?呵呵!
迷糊间,闹钟响了。卫舒男不可置信地看了下时间,她仿佛才刚入睡!
洗漱得进主卧,平常她起来后轻手轻脚,免得影响方元中。今天她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推门进去,却发现方元中并不在房间。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换了套衣服,回到书房叠被子,收沙发床。
苏闵香回来了,特意赶了个早!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展现着憧憬的笑容。她牺牲自我,成就小两口的恩爱时光,希望媳妇的身体里已经种下了孙子的萌芽。
书房里传来窸窣的声音让她很是好奇,探头一看,眉间形成一个“川”字,怎么只见媳妇,不见儿子?
她的语气如钢铁般冷硬:“昨天晚上元中睡在这里?”
卫舒男知道和她解释不清,简单地回道:“不是。”
“不是?”苏闵香明白了,“你和元中分床睡?”
明白了这个事实,她忽然就有点站不住了,这怎么可以?被丢弃在房间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方元中。
卫舒男想得简单,这是她和方元中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婆婆来指手划脚。她走到书房门口:“妈,我要去上班了。”
就在与苏闵香擦肩而过的同时,背包的带子被她扯住:“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儿子?”
这是质问。而且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质问,更体现了一个母亲偏袒儿子的全部心思。
卫舒男诧异地回头,看着婆婆脸上因过分生气扭曲的表情。
当初她和方元中结婚时,她舅舅曾表示过疑虑:其他条件都行,唯独这门当户对还稍有欠缺。
虽说方元中父亲过世前是国有企业的员工,但是他母亲小学毕业后,就在家务农打零工。
此刻婆婆的表情、质问,正应了舅舅当年的担心:就怕观点相差太大。
“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如何对待是双向的。而且,我们自己会处理好。”卫舒男极力忍着不适感。
她从未料到婆婆的声音会这么尖厉,完全不顾及这是单元楼,会被楼上楼下的人听到。
“处理?你的处理方式就是一直不让元中有孩子对吗?你嫁到我们家两年都不愿意生孩子,你还好意思说很正常。”因为太过激动,苏闵香扯着她包带的手不断用力,把她的包“哗”地扯了下来。
这一扯不要紧,她很快就对包做起了文章:“你别以为我老太婆不识货。你的包那么多,哪一个不是上千块的?以后带孩子花费很大,就不会把钱存起来吗?”
又是为钱!
卫舒男的包价格普遍在千元以内,款式适中、价格合理;既不奢华,也不掉价,符合她的身份。而且这笔支出都是她个人开销,从没让方元中出过钱。
只不过,这一切竟悄然入了婆婆的眼,还有心慢慢累成了积怨。
她把包扯回来,第一次冷冰冰地对婆婆说道:“妈,我买什么样的包,跟带孩子没有关系吧?”
“你今天把话给我讲清楚,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你知道我在亲戚中听了多少难听的话吗?你怎么一点都不会我们家着想?”
“我从没说不愿意生孩子,你不要无中生有好吗?”卫舒男也提高了嗓门。客厅大门“咔嚓”一声响,方元中立在门口,愤然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