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征用百万劳力的事情,群臣大感焦急,便忍不住彼此走访,一时间好不热闹。
于是大王要征用百万劳力的事情也立即传遍了大街小巷。
驿馆内,开始有大臣与诸侯交流此事。
有诸侯不以为意道:“百万劳力而已,现在到处都是流民,你们随便抓一些就是了。”
有大臣立即反驳道:“此言差矣,流民活不下去了就会卖身做奴隶,可不能浪费了!”
诸侯道:“可你们总得凑够一百万劳力送给大王,难不成你们还敢抗命吗?”
有大臣无奈摇头:“正因为不敢抗命,才来找你们商量嘛!”
有诸侯反应快,立即摆手道:“你们不会是想要找我们借人吧?不给不给!”面对诸侯们的不配合,大臣们不乐意了。
一名大臣不忿道:“你们不帮忙的话,我们明天就上奏,强征你们这些诸侯的奴隶!”
此话一出,诸侯们急了。
一个诸侯突然道:“我们是不是走进了一个误区,难道非要用奴隶做劳力吗?”
“此话怎讲?”
这个诸侯阴测测的笑道:“奴隶呢,我们继续留着。”
“至于那一百万劳力,可以去抓平民百姓来凑数嘛!”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明悟。
就见一位大臣拍着脑袋笑道:“对呀,大王只说抓一百万劳力给他,又没说劳力就是奴隶!”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既然是大王的命令,那我们强行去百姓家里抓人,也不算过分吧?”
“哈哈,都是大王的错,没事弄那么多劳力干什么嘛!”
“不过朝歌直辖内的百姓可未必能凑出一百万,你们这些诸侯得想点办法帮帮忙呀!”
“这个好说,我封地内的百姓正好有点多,可以抓一点给你充数。”
……
王宫内,书房中。
叶归捏着三张表面粗糙、质地柔韧、颜色各异的纸张。
这是殷洪及其手下工匠在研发纸张的过程中偶尔发现的新一类纸张。
虽然殷洪等人声称这种纸不好着墨,且表面很粗糙,没有书写价值。
但叶归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三种纸的妙用!
不好着墨也就不易沾水,质地柔韧也就不宜毁坏……
这不就是制作纸币的绝佳材料嘛!
心念及此,叶归嘴角情不自禁的抿起。
一旁的苏妲己见状,忍不住好奇道:“大王何事发笑?”
叶归不答,迅速将三张纸给裁切成了三种不同规格的纸条,大小和印象中的纸币差不多。
等到裁切完毕,叶归直接把一部分纸条推倒苏妲己面前。
他缓缓说道:“红褐色的纸条代表十、草绿色的纸条代表五、灰白色的纸条代表一……”
“现在,孤卖给你一盏蜡烛,价值六,你该给孤多少纸条?”
苏妲己秒懂,直接将一张草绿纸和一张灰白纸交到叶归面前。
叶归哈哈笑道:“再问你,孤给你打工一年,收入一千,你该如何支付我报酬?”
苏妲己将一百张红褐色的纸条推到叶归面前。
叶归将一百张红褐色纸条叠起来揣入怀里,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缓缓问道:“同样是一千,你觉得这一叠纸条,与一千枚铜贝相比,哪个更方便?”
苏妲己顺着叶归的话稍微想了一下,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
一千铜贝要二十多斤,一百张纸条却简单一叠。
叶归再次笑了:“纸的发明,远远不止是替代了竹简和甲骨那么简单,它的价值将超越所有人的想象!”
“从今往后,这天下的财富,都将尽归国库!”
苏妲己注视着叶归,眼中尽是仰慕:“难怪大王会如此重视造纸厂的保密与防护工作!”
叶归轻轻拍着苏妲己的肩头,意味深长的道:“爱妃,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小金库!”
苏妲己重重点头:“即刻起,一只苍蝇都不会飞进造纸厂!”
……
费仲这些天很愤怒。
因为纸张的出现,他作为买卖的中间人,赚得盆满钵满。
可伯邑考是几个意思?
带着会钻地的仙人,想要潜入造纸厂偷窃技术!
这是什么概念?
要是造纸术被西伯侯掌握,自己还赚个屁的钱?
他西伯侯封地方圆一百多里,辐射范围数百里!
每年光是奴隶创造的价值就数不胜数,可对方哪怕是已经如此富裕,竟然还敢惦记着造纸术!
而反观自己呢?
作为摸爬滚打、溜须拍马才好不容易升上来的牛马大臣,就那么几十亩良田外加一点微薄的俸禄。
费仲越想越气,于是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决定带着亲信手下去天牢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费仲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可等到了天牢的门前时,他又有些胆怯了。
伯邑考毕竟是西伯侯的儿子,说一句权势滔天不算过分。
而自己呢?
不过是仗着大王庇佑、狐假虎威的佞臣。
费仲突然心生一丝退意,可是再一看旁边这群趾高气昂的手下,又开始变得色厉内荏。
来都来了,不表示一下的话似乎很丢人!
心念及此,费仲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天牢。
经过叶归的特殊整改后,如今的天牢早已今非昔比,更像一个工厂。
伯邑考没能在这间工厂里见识到造纸术;
他见识到的是造水泥术,还是水泥制造环节中最脏的部分。
等到好不容易撑到了中午开饭,犯人们顿时拼了命的往食堂方向狂奔,生怕去的完了只能捡菜叶。
伯邑考得益于贵族生活带来的好体格,以更快的速度抢到了饭菜,接着狼吞虎咽。
恰在此时;
一群人突然冲过来,把伯邑考给拖到了没人的角落里。
昏暗的角落里,费仲看着面前的这位西岐大公子,心情很奇怪。
伯邑考以前丰神俊秀、英姿勃发,现在却满身泥泞、胡子拉碴,因为不经常洗澡身上发出馊臭……
巨大的反差让一切都变得有些荒诞滑稽。
费仲蓦地失笑起来。
什么西伯侯、什么大公子,不过也是凡人、贱人。
一旦脱离了权势的光环,便与那些可怜的重犯以及奴隶没有任何区别!
“伯邑考,你胆子不小呀!”
伯邑考抬头看着费仲,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唯一活命的机会便是父亲那边痛下血本,换来大王的饶恕。
可对大王来说,什么才是血本呢?
金钱?
美女?
还是忠诚?
金钱和美女还好说,忠诚只怕有难度。
西岐能够发展到今天,忠诚早已变质!
大王暴力我平和、大王征兵我敷衍、大王讨伐我体恤;
大王想要废除奴隶我便大肆收留难民、大王想要增加上贡我便提升公田比例……
大王恶贯满盈、百姓食不果腹;
诸侯仓禀丰足、群臣名利双收。
费仲突然一脚踹倒了伯邑考,接着蹲在对方面前。
他阴测测的道:“和你不同,我家以前很穷,也没钱读书,因此我表现的可能卑劣了些,你要见谅。”
伯邑考被踹了一脚,有些愤怒:“你敢辱我!”
费仲猛地抓起伯邑考的头发,狠狠撕扯:“辱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阶下囚!”
伯邑考吃痛,更显愤怒:“我乃西伯侯大公子,未来诸侯、一方霸主,你敢不敬!”
费仲忍不住笑了:“啧啧啧,听说你还有个亲弟弟?现在估计正在偷着乐吧?”
杀人诛心!
伯邑考脸色复杂:“西伯侯很快就会派人来就我,你现在对我好些,到时候也能得到好处!”
费仲就很郁闷,他已经是个暴发户了,暂时又不缺钱。
他缺的是长期饭票!
什么才是他的长期饭票?
造纸术是,大王是。
一想起造纸术,再一想起对方差点就要偷窃成功,费仲顿时又怒了。
不过他已经有些胆怯了,便不想再自己动手。
于是他给了手下的亲信门一个眼神,接着转身离开了。
亲信们得令,就像一群疯狗般,可不管伯邑考究竟是什么身份,顿时一顿招呼。
其中有一个亲信打得格外卖力。
他以前是北方一位小诸侯家的奴隶,亲眼目睹了母亲被玷污、父亲被杀害。
因此他对诸侯的愤怒刻骨铭心!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可以痛殴诸侯公子哥的机会,自然特别珍惜。
可惜踹着踹着,这人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不动弹了?
同一时间,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停止殴打上前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对方竟然死了!
一群人傻眼,接着很有默契的匆匆离开。
他们离开天牢后,发现费仲正在等待,于是急忙跑过去,故作轻松的模样。
费仲问道:“教训完了?”
一名亲信急忙道:“教训了一顿,最后喊爷爷叫爸爸的求饶,我们就停手了。”
费仲赞道:“很好,什么狗屁的未来诸侯,不过就是一坨屎!”
……
当天夜里,叶归正在书房里研究活字印刷。
侍卫匆匆来报:“大王,不好啦!”
叶归无语,觉得有必要重新调整一下作息。
这白天和晚上几乎没区别了呀!
“发生了何事?”
“西伯侯的大公子,在天牢里被人给打死了……”
侍卫不敢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天牢那边调查出的细节全给汇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