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路明非吗？”盘坐在天台边缘的男生轻笑，看着自己右边的清冷女生，眼中并无一丝忐忑与迷茫。

零沉默着吃布丁，并没有立刻回答。

路明非笑了笑，将布丁放在左边，看向下面的卡塞尔学院。

正如之前所说，与路明非以往所有的经历都不同，他这一次的喜欢是光明正大，并且合情合理的。

在之前路明非的所有感情经历中，不管是喜欢别人，还是被别人喜欢，那一份对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的怀疑始终挥之不去。

可是这次路明非没有这份自我怀疑，他就是喜欢零，也有资格喜欢零，更有资格被零喜欢。

就算最后告白失败了……那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想象一下，以前的路明非告白被拒绝，他的脑子里除了难过以外还会有什么？

那就是贬低自己。

不管那个女生最后的伴侣是赵孟华还是凯撒，以前的路明非最后大概都会这么想：“不喜欢我很正常嘛……你看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月老见了他们都要啧啧，说你们丫的真是俺上岗以来牵过最好的姻缘。“

”漂亮的女主角注定是要和有能力的男主角在一起的……或者反过来？“

”但不管是女主角负责漂亮，还是男主角负责漂亮，两个主角就该在一起的……这是老天爷说了算的嘛！哪轮到我这负责当背景板的路人甲痴心妄想？”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路明非现在告白被拒绝了还搁那：“我是个废材嘛，女孩子不喜欢我很正常。”

那就不是丧了，是脑子有问题，需要去找个心理医生看一看，看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先天性自卑症”这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病。

当然，在去看心理医生之前，还得叫个急救知识充足的人跟着路明非一起去，以免心理医生觉得：“这家伙明明说自己成绩优异，长相清秀，衣食无忧不缺钱，发起火来能徒手打死一条龙王。“

”关键朋友还有十几个，加起来够组一个男女混合的篮球队了。在学校论坛里发个帖子，愿意立刻当他女朋友的漂亮女生也有好几个。“

”这样的情况下，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废材……他是不是来跟我炫耀的？”

“他肯定是来气我的！”

简单来说，如果被拒绝了，路明非当然会很难过很伤心，但他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废材了才被拒绝。

不是：“我是个废材嘛，她不喜欢我很正常……就是有点难过。”

而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我……很难过。”

感情这种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对方的错，但更不是自己的错。

可从前的路明非总是喜欢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是自己太废材了，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有说喜欢的资格——虽然他那个时候确实能力很弱，但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愿意为喜欢的人付出生命，无论如何都扯不上没有说喜欢的资格这种事情。

身边的女生缓慢地吃着布丁，忽然冷冷地开口道：“路明非。”

“我在。”

路明非转过头，与突然靠近，近在迟尺的冰蓝色眼眸对视，眼中并没有惊讶，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等待对方回答的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动作。

零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停下自己的行动，她凑上前，径直吻了上去。

嘴唇上传来的触感柔软至极，还没等路明非做出回应，一条调皮的小家伙就悄悄进入口中，带着香甜与嫩滑……还有一颗杏仁？

尽管已经完成目的，但零却没有停下，她环住路明非的脖子，温软的身体与对方紧密贴合，笨拙但却坚定地吻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他。

意识到那是一颗杏仁，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的路明非眼中透出笑意，伸手牢牢地抱住零，以同样笨拙但坚定的态度亲吻着她。

与此同时，零点的钟声回荡在卡塞尔学院，彷佛是在庆祝圣诞节的到来，又彷佛是在为这对美好的新情侣送来祝贺。

于是两个对亲吻都没什么经验的家伙，遵循着自己的本能，进行了一场法式深吻，那颗悲催的杏仁则在两条小家伙之间来回翻滚。

如果杏仁有生命，它死后一定会跟上帝控诉说：“那两个家伙太侮辱杏仁了！把我当垃圾一样不停推给对方就算了，他们竟然……竟然……”

“竟然光顾着对方的舌头，把我当成了点缀？？”

“这是对整个杏仁族的侮辱！我要举报他们吃东西不专心！对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食物不够虔诚！”

良久之后，憋气能力远超常人的两个变态，才将互相之间贴合在一起的唇舌分离。

零的额头靠在路明非额前，保持着互相拥抱的姿势，彼此的气息包裹着对方。

她的表情依旧冷冷的，但嗓音中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轻声开口道：“在有的说法中，平安夜吃到那颗完整杏仁的人就会得到祝福。”

“我觉得这是对我……和你共同的祝福。”零冷冷地说。

虽然语气依旧清冷，却并不像冰块一样寒冷，而是如同明月一样的夜明珠，看上去光芒冷澹，但触手可及。

“额……”路明非表情莫名，“你刚刚说，这两个布丁是废材师兄给你的是吧？”

零微怔，“怎么了？”

路明非右手依旧紧紧地抱着零，左手却端起了自己的那盘布丁，让零能够用余光看见……布丁上面的完整杏仁。

“那家伙……根本就是故意把这两个有完整杏仁的布丁给你的。”

路明非嘴角微抽，其实他一开始也被骗了——他是在看见杏仁之后才立刻进行的告白，否则会在零点之后。

“不过……”路明非眼神飘忽，“你的杏仁被我吃了，现在我的杏仁就给你……”

没等他说完，零就冷冷地哦了一声，拿起路明非的勺子，挖起带有杏仁的部分布丁，送入自己口中，并以极快的速度咽了下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路明非呆滞的眼神，零冷冷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路明非尴尬地笑了笑，心说你肯定是故意吃这么快的！

但他还没有脸皮厚到那种程度，所以就只能默默闭嘴了。

片刻之后，两人靠在一起，路明非挠挠头说道：“我的告白算成功了吗？”

“你觉得不算吗？”零澹澹地问。

“那倒也不至于……就只是想听你说……”路明非顿了顿，有些窘迫，“算了，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现在要看吗？”

“以后再跟你说。”零似乎明白了他想听的话。

“生日礼物等一会等一会，我去换个衣服。”零站起身，冷冷地说，“圣诞节了，穿你上次送的那件。”

“哦……我跟你一起去……我是说我也回自己宿舍换衣服。”

路明非紧跟着想要站起身。

在他即将站直身体的前一秒，零忽然向前一步，无比轻柔地吻了一下路明非的嘴唇，这次浅尝辄止。

“我喜欢你，路明非。”

女孩语气清冷却坚定地说出了那句路明非想听的话，然后转过身，背着手离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路明非根本不需要将记忆以旁观者的视角传给零……因为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路明非呆呆地站在原地，嘴里下意识地喃喃道：“你这以后来的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