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在包厢中，座头鲸已经离开，路明非与楚子航和凯撒围成三角形。

楚子航和凯撒对视一眼，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刚刚，他们两个从路明非口中听见了大量信息，比如蛇岐八家的那位橘家家主，橘政宗曾经名叫邦达列夫，是一个克格勃的情报员。又比如勐鬼众的一号人物叫王将，对方可能和邦达列夫一样来自黑天鹅港，并且想要复活……八岐大蛇！

还有就是……路明非与零那从未被学院的学员老师们知晓的真正身世。

许久之后，凯撒揉了揉眉心，“我该叫你什么？路明非叔叔？还是不知道究竟叫什么名字，但就是比我大十来岁，而且还长的比我嫩的叔叔？”

路明非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心理年龄和老大你们还是可以算同龄人的，不至于不至于……当我是正常十九岁的人就行。”

这倒不算谎话，路明非的心态和性格还是很年轻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目的是帮助风间琉璃杀掉王将吗？”楚子航说。

“不，那是我和废材师兄的目的。”路明非摇摇头，“师兄你和老大有别的事情需要做。”

凯撒看了一眼楚子航，心说他居然对芬格尔即将和路明非一起行动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我又错过了什么？！

“我需要你们去探查源氏重工。”路明非说，“我们现在大多数情报都来自于风间琉璃的一面之词，这很不稳妥。”

“所以在刺杀王将的同时，我们还要探索源氏重工，看看能不能在蛇岐八家那里得到线索，以此来验证风间琉璃嘴里说的东西。”

“就我和楚子航两个人吗？”凯撒挑眉，“其实没有必要同时，我们可以明天去探查源氏重工，后天再一起去刺杀王将。”

“不止你们两个，还有另外两个帮手，零其实也来了日本，除此之外还有那位酒德麻衣……老大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执行部的高阶执行官。”

“当然。”凯撒耸耸肩，同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楚子航。

很好，他不认识那个酒德麻衣，我不知道芬格尔的特殊之处。

平了。

“其实我想同时进行是有原因的。”路明非忽然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

“你们想想看，如果王将也是从黑天鹅里出来的研究人员，而邦达列夫试图独吞资料和进化之路，并为此和赫尔左格一起一把火烧了黑天鹅港，然后背叛了赫尔左格。”路明非继续说，“那么……邦达列夫对于王将来说就是……”

“是仇人，就像你和邦达列夫。”楚子航说完，忽然微微皱眉。

“他们明明是仇人，却在日本和平共处了二十年，只是麾下的势力有一些小摩擦？”凯撒也意识到了路明非的意思。

“对，我对此抱有质疑态度。”路明非点点头。

“而且，王将对进化成龙类这件事似乎非常有自信，这说明他对进化为龙类的方法胸有成竹。除此之外，对于如何制造进化药剂他也很有研究，这些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人员能够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

“虽然不排除他们两个其实在暗地里有过无数次交锋这种可能……但我还是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

路明非一字一句地说：“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楚子航和凯撒都不由得开始沉思。

路明非继续说道：“不觉得很像吗？他们都来自黑天鹅港，都掌握着制造进化药剂的方法，各自都是日本混血种的领头人，都在二十年前出现并快速获得了日本本土混血种势力的信任，并且都了解如何借助蛇岐八家的“神”来进化成真正的龙类。”

“最最关键的是，蛇岐八家都一副要毁灭那座古代城市的样子了，王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闲心思派内奸来杀我！”

“就算王将是觉得邦达列夫肯定不会真的杀死“神”，但在那种蛇岐八家包围了那片海域的情况下，他难道不害怕被邦达列夫抢先一步，然后就这么失去进化为真正龙类的机会吗？”路明非问。

“所以，尽管他们有可能在私底下交锋过无数次，尽管他们可能都觉得“神”不可能死在那场核爆里。但在证实他们是死敌之前，我依旧不排除王将和橘政宗互相勾结的这个可能性。”

“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导致两边的行动有一边失败，所以刺杀王将和探查源氏重工，我们得几乎同时开始。”

“毕竟现在我们在暗，他们不确定我们还活着，但行动完以后就没有这种优势了。”

路明非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的想法说完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和头绪吗？”

“……零她们两个在哪？还有，你确定有芬格尔帮你就够了吗？”凯撒提出两个问题。

路明非回答道：“明天零她们就会来找你们，但我目前的计划是……你们进入源氏重工后，分头探查那栋大楼，一支队伍向上，一支队伍向下。”

“而废材师兄嘛……不用担心他。”

“向下？”楚子航问。

“还记得源氏重工下面是什么吗？是铁穹神殿，那是东京巨大排水系统中的重要一环。”路明非说，“那不仅仅适合运送秘密货物，也很适合藏东西，所以我们不能放弃探查那里。”

“我们究竟要怎么潜入源氏重工呢？”凯撒说，“这几天我偷偷去观察过，他们的防守很严密。”

“还是铁穹神殿。”路明非说，“排水系统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而我们脚下这座建筑的排水系统，恰好就和铁穹神殿互通。”

“你早就计划好了如何潜入源氏重工，所以才故意送我们来高天原夜总会？”楚子航面无表情地问。

“当然，如果不是没想到我们会直接被丢在海渊里，那我原本的想法是在毁灭胚胎后，我和零她们潜入源氏重工去看看的。”

路明非挠挠头，“当初在黑天鹅港点燃大火的人，肯定和列宁号沉入日本海域这件事有关系。如果他还活着，日本必然是有他的势力的，而在日本找一个怀疑目标的话，蛇岐八家是最显眼的。”

“毕竟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列宁号为什么会沉入海底，也不知道那枚胚胎是用来唤醒所谓“神”的。“路明非补充说。

”所以蛇岐八家嚷嚷着要毁灭胚胎这件事，并不能打消我的怀疑……万一胚胎坠入海底是意外，而现在那个人要抹去意外呢？”

“不过现在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圈，我之前做好的准备居然还是派上用场了。”

凯撒整理了一下思绪，“你之前说你骗了风间琉璃，所以你其实压根就没被召唤吗？”

“对，那所谓的被召唤只是在骗风间琉璃。”路明非点点头，“但模湖的感应我确实有，所以我这几天就去找了找那个目标。”

“找到了吗？”凯撒挑眉，问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问题。

如果路明非找到了，那么这个话题早就被他主动提起了，而不是等到被凯撒问。

但路明非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找是找到了，就是传说中的八岐大蛇，但被她跑了。”路明非摇摇头，“现在她在哪，我也感知不到了。”

“所以，为了尽快再次找到八岐大蛇，我们目前只能尝试和日本本土混血种势力合作。”

凯撒和楚子航都点点头。

“座头鲸好像认识你。”楚子航忽然说。

“我现在是高天原实际上的老板，他只是代理人。”路明非说，“他收留你们的原因，对外是说觉得你们有牛郎天赋，但实际上是因为我。”

“所以让我们来当牛郎这件事……是你的意思喽？”凯撒挑眉。

路明非咳嗽了一声，“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嘛！啊哈哈……”

他挠挠头，而楚子航和凯撒则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凯撒抬头看着天花板，语气莫名地说道：“你瞒了我们这么多东西……老实说现在你真的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

“但我还是要问你一个问题。”

凯撒勐地看向路明非，“无论如何，从海渊里把我和楚子航救出去的确实是你，你本可以让我们两个死在下面，可你还是救了我和楚子航。“

”所以接下来这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会信，但我不希望你在这个问题上骗我，那就代表我们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了。”

凯撒盯着路明非，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个预知梦里的内容，是不是你编的？”

“不是。”

路明非坚定地回答道：“我或许在很多地方上骗过人，但如果我没有提前预知未来……麻生真小姐真的有可能会死。“

”就死在老大你的面前。”

凯撒缓缓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三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凝结成冰。

路明非叹了口气，站起身。

“我绝对从来没有过半分伤害任何无辜者的想法，如果老大和师兄你们愿意相信我，明天就和零她们一起行动。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零和酒德麻衣会继续探查源氏重工。”

说完，路明非转身离开。

他总有一天会告诉师兄和老大一切事情的。

但那不是现在。

路明非走后十分钟，包厢内依旧寂静。

楚子航忽然开口，“你相信路明非吗？”

“我说了，他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谈了。”凯撒回答。

“那明天的行动你去吗？”楚子航继续问。

“你要去？”凯撒反问。

“没必要这样试探，我不相信你会愿意一直躲在这里当牛郎，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再离开高天原。”

“巧了，我也不相信你会乖乖躲在这。”

“那就走吧，去找座头鲸请假，至少在行动开始前我们需要养精蓄锐。”

“醒醒，我们现在不是普通的牛郎了，不能算请假，我们现在是牛郎店老板的……朋友？”

凯撒笑了笑，“也许算朋友吧。”

其实说这么多，让凯撒和楚子航决定参加行动的原因就一个。

路明非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力量，所以他大可以直接把他们扔在海里。

可他还是救了他们……冒着被泄露秘密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