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想要说些什么,不禁又被赵学礼等人一身穿戴怔住了。
赵学礼那些人上来的时候,穿着一身花绿色的衣服,外面也是个花绿色的甲胄,甲胄外缝了两个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都放了些啥。
不止是衣服怪异,脚上还蹬着护着脚踝的靴子,裤子塞在那靴子里,头上戴的头鍪也是绿色的,跟他们往常见过的都不一样。
总之那身衣服样式也很奇怪是聂双没见过的样子。
赵学礼等人也不说什么,十几個人径直去了城墙边,不等攻城的人反应过来,就将手里的火器丢了出去。
“轰”地几声响,将云梯上的几个人炸了下去。
窜上城楼的人,大约也是没想到城墙上怎么突然多了些这样打扮的人,于是齐齐怔愣住了,就这一晃神儿的功夫,让守军们抢到了先机一鼓作气击退了这波攻势。
赵学礼身边的牛道昌扶了扶头鍪笑着道:“爽快,我都没活动开筋骨呢,嘿,这些玩意儿就都下去了。”
说的轻松,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几个人带来的火器丢下去不少,两个半大小子到底是经验不足,被利器砍中,好在被外面的甲胄挡了一下,就是个轻伤。
赵学礼道:“东西不能这么丢,四弟造出来的不够用的。”
赵学义他们做了不少火器,不过若是用起来消耗的也快,刚才打斗的时候,赵学礼往下看了,乌泱泱的大军在下面,这才解决了多少?
再说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奇兵的意思,下面的人知晓了消息,定会采取一些防势,下一次肯定没有这般轻松了。
聂双也终于腾出功夫来与赵学礼说话:“叔,您怎么来了?不是让大家送长公主和老太太他们离开阶州吗?”
众人本来就是这样安排的,赵学礼也确实要带城中的百姓向北撤,却被杨老太和宋老太爷拦住了。
“长公主不走,”赵学礼道,“公主说了若是阶州守不住,她就跟着中军一同往后撤。”
赵学礼当时想要劝说,但白婆子说:“你们用着我的大旗,哪有让我离开的道理,等着吧,另一个萧家人来了,我也就不管了。”
“城中的老幼妇孺,有我娘和宋先生呢。”
这几个人各自有各自的主意,赵学礼也劝不动。老娘和宋先生说的也对,安置老幼妇孺他们在洮州的时候就做过,这次也能做好,他们这些人也能腾出手来到这里帮忙。
聂双还有些放不下心,赵叔可是赵家女郎的爹,也是他们公子的丈人,若是有啥闪失,那可怎么得了?
聂双还想劝,赵学礼道:“我们就算送人离开,也会回来帮忙,你也不用劝了,真的让人破了城,就算跑又能跑多远?”
“我留在阶州的时候,会有啥情形,早就事先想到了。”
赵学礼说着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洛姐儿也都知道,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洛姐儿留的。”
“对,对,对,”牛道昌跟着道,“练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转头逃命的,要不然学义那些火器不是白整了。”
牛道昌很满意自己这身衣服,这衣服哪哪儿都新奇的很,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是啥布做的,针脚咋缝的那么好,还有这头鍪,他打铁这么多年,愣是没见过这样的手艺。穿上这么好的东西,总得上阵杀几个敌人,要不他穿着都觉得亏心。
石平也在摸着自己衣服上的袋子,这么好的衣服,他都想一直留着。不止用的布料好,而且这颜色往草丛里一藏,不仔细查看,根本就瞧不见,再用上赵四叔做出来的火器,能出其不意地伤敌。
刚刚石平没有将身上的火器丢出去,他得留着,在关键时刻配合这身衣裳一起用。
几个人说话间,攻城又开始了。
怀正道:“又来了。”
牛道昌振奋精神:“刚好,我还没打够哩。”
有了赵学礼几个的加入,城上的防守轻松了不少,但冯奉知这次显然拿定了主意,不管用多少条性命,也得打开阶州的城门,甚至在夜里的时候,还发起了两次偷袭。
又坚持了两日,城楼上的守军已经疲惫不堪,冯奉知大军甚至连城下的尸身都顾不上收殓,一味地阻止人手冲杀。
“今天这城是守不住了。”聂双气喘吁吁地看向赵学礼。
城墙上的几个人全都受了伤,照这样下去,最多坚持到晚上,没法应对夜里的偷袭。
赵学礼道:“那就撤吧!”
这也是昌乐长公主的意思。
城里的老幼妇孺早就走远了,他们现在离开也是丢给冯家一个空城,不过……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脱身。
赵学礼等人也不在意,反正他们是打痛快了,也尽全力了。
“天黑的时候,咱们就走,”赵学礼道,“往岷州去。”
怀正等人跟着点头。
可惜啊,守不住了。赵学礼看着城楼上的情形,到底还是人手不够,但能坚持到这里,他们也知足。原本他就会读点书,经历了这些之后,居然也能帮着守城,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们也不奢求会有援军,洮州那边还要应对吐蕃,萧煜也是分身乏术。
“叔,”石平走到赵学礼身边,“火器您还有没有?”
赵学礼道:“你要干啥?”
石平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挖个陷阱埋几个,就算咱们走了,也不能让他们轻松进城。”
赵学礼知晓石平一直有主意,伸手将藏起来的火器递过去:“去吧!”
石平拿起火器,一转身就下了城楼。
到了夜里的时候,城果然守不住了,趁着冯家兵马休整的间歇,赵学礼和聂双等人下了城楼,护着白婆子,带着城内剩余的人一路往北行。
众人才没走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响动,阶州城被攻破了。
……
“老爷,阶州城拿下来了。”
冯奉知听到冯六的禀告,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日的烦躁总算得到了缓解。
冯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填了那么多条人命,总算打开了阶州城门。
“进城,”冯奉知吩咐,“将城内所有的叛军都拿下,凡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冯六应声,他知道那些人逃了,但他们也逃不远,因为城楼上就没有发现伤兵,带着伤兵离开能走的有多快?
冯奉知上马跟着大军一同进城,不管付出了多少代价,总归这一仗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