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个小时前,夜晚的北大陆。
北地是冬天永不结束的地方,诗歌、凛冬和死亡是这片土地上逃不开的三样东西。
此时夜幕群星璀璨,十几个男女围绕着篝火,高歌着起舞。篝火在凌冽的夜风下摇曳狂舞,旁边是银白色巨龙的尸体。
霜雪下的英雄们正在为刚刚洗劫了一只壮年白龙的巢穴而庆贺。
在之前的战斗中,让他们深感意外的是,这只白龙居然被地狱气息浸染,具有了炼狱血脉,使得本该畏惧火焰的白龙有了火焰抗力。这让队伍中的红龙术士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最后胜利仍旧属于他们。
英雄们的首领,北地诗人,脸朝着摇曳的火光,银发下俊美的面容映着身前闪烁的光。
然后,诗人开始讲述这个冬夜的故事——
圣武士亚伦·坎蒂隆的故事。
“这只白龙被地狱之血污染并不让我感到意外,毕竟这片土地过去本就属于魔鬼。
“在我们今天所站的地方,曾经有一座城市,一座巴托地狱魔鬼建造和控制的城市。
“魔鬼完全主宰了这座凛冬中的城市,在城市中传授痛苦、嫉妒、秩序、秽恶和纷争,以保证其有污点的灵魂能够保持在守序邪恶】阵营。每一个婴儿在出生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他或她的灵魂就已被判为给某位地狱的大魔鬼。
“在一千年里,源源不断的灵魂从这座城市被输送往地狱,
“直到又一个新生儿在这座罪恶的城市降生,
“未来的自由圣武士,亚伦·坎蒂隆······”
千层都市、世界最大魔法塔虹堡的第666层,活死人之城,亡魂街。
虹堡的这一层是完全是由不死者组成的社区,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湖。
死去千年的幽魂女士在广场上舞蹈,其在10个世纪里练就的舞姿具有任何在世的人类都难以比拟的优雅······
能控制自己理智的食尸鬼和亡民一同聚在酒馆中畅饮;开启了灵智的小骷髅,因为听了恐怖故事而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打着太阳伞的血族在路上和朋友抱怨涨价的代偿红色饮料,痛骂自己的上司简直是个吸血鬼······
在角落的“往昔之影“酒馆里,幽魂调酒师秋正在和自己的客人讲述几个世纪前的见闻。
今天,调酒师面前的客人是一位披着简朴的白色亚麻布衣的女孩,皮肤苍白不似活人,自称是侍奉亡语少女的死亡领域牧师——
亡语少女被称为“爱与美的苍白舞者“、“受难者之神“、“守墓人之母“、“一切非邪恶亡灵之主“。这位女神的祭司,是少数会经常光顾“往昔之影“酒馆的活人。
幽魂调酒师运起幽魂的心灵遥控能力,将美酒送到了白布衣女孩的面前,讲起了几个世纪之前的故事:
在那个时代,幽魂哪怕完整保留生前的一切人格,仍旧没有公民权,更无法继承财产。而纵然是能够控制自己理智,不带恶意的亡灵,仍被大众视为是应该被抹杀的对象。
死灵术被几乎所有城市和乡村视为禁忌,尤其是唤起不死生物的那些。
领主宁愿让农奴以早亡为代价承受日复一日的体力劳动摧残,也不愿意让无意识的骷髅去劳作。
彼时,用于侦测生物阵营的法术还能完美运转。但即使是用经过死者同意取得的遗骸唤起骷髅,次数多了,一样会在九宫格阵营】中偏斜到邪恶阵营,暴露为侦测邪恶】法术中鲜明的红光。相比操控活人意志的法术,操控尸体的法术更被宇宙认为是一种罪恶。
“然后我见到了他,黑暗学徒、死灵法师,艾。
“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纯洁的孩子,简直就像是一位天使通用语的常用比喻总是这么糟糕,大部分使用这一比喻的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上层天界国度的天使实际上都是些骄傲自大的臭屁家伙,会为了事不关己的陌生人甘愿承受风险。
“他改良了制造不死生物法术的细节,消除了所有被创造亡灵泄露负能量导致灾害的可能性,确保用于驱使不死生物运作的负能量是绝对安全和清洁的。
“但即便如此,因为制造了太多不死生物,艾也只能勉强维持在中立阵营。哪怕这个瘦削可爱的孩子,实际上是在用无心智的骷髅仆从去拯救沽名钓誉的英雄不愿意去拯救的人。
“我询问艾,这值得吗?宇宙评判是非准则的准绳是否有其不公之处。
“他用描述理所当然事物的语气告诉我,所谓九宫格阵营】,是世界对人的行为所打上的标签,不过是苹果落地一样的自然规律。
“拥有某一阵营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处于什么阵营而去做什么事,而是因为他们去做相信自己该做的事才会显现出对应的阵营。恰如,行善者不该是为了让自己在被法术侦测更好看才去行善。
“最重要的是,宇宙的意志,也不比任何一个渺小的凡人更有资格评价是非对错。
“今天,用魔法侦测阵营变得愈发困难,而只是用死灵法术创造不死生物不再被九宫格阵营】判定为一种邪恶行为,不会导致阵营善恶轴的偏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可惜的是,在我认识艾不到一年后,就得悉了他的死讯——他死于神孽枯萎者的复苏,血肉和灵魂都一并被吞噬,停留在最美丽的年华。
“真想让他看看今天的星穹王国啊,一个骷髅被用于打扫人行道,幽魂能够参与投票,而亡民和吸血鬼可以行走在大街上的时代······
夏伯伦的眼前,[闪电列车]窗玻璃外的倒影,终于又变回了今天的自己。
向智慧古树述说的精灵德鲁尹小姐消失了。
大口饮着朗姆酒的海盗消失了。
拔出圣剑的自由圣武士消失。
瘦削到似乎会被风吹倒的死灵学徒消失了。
“哎,假如他们都曾存在过多好啊。”
——这样的念头在夏伯伦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盐融入了水里似的。
现在的他,还是那位亘古之光的太阳牧师。
小牧师没有继续回忆自己曾经在《nightall游戏中扮演过的灵魂,而是打开了只有自己可见的数据面板,检查升级所需要的经验。
他和默拉所乘坐的不是一辆普通的[闪电列车],而是一个尚待收容的异常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