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宸掌握到的情况是,方继业这几天已经把两个窝点抓捕的几十个鞑靼密探,挨个过了一遍。
这些案犯中的软骨头全都搞定了,硬骨头还没有啃下来,但对两个窝点的作用,还有鞑靼密探的部分组织架构,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元大都沦陷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时间了,这时候的平均寿命还不到五十岁,导致潜藏的鞑靼密探组织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生老病死等,岗位就出现了大量的空缺。
目前的鞑靼密探组织,可能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
后来陆续安排到北平城补充岗位的密探,在大环境中没有得到淬炼,远不及先辈们的战斗力和意志力,面对锦衣卫的审讯,往往就招架不住。
可密探组织原来的根基还有所残留,出几个难对付的人不意外,就比如窝点的掌柜,肯定是其中的佼佼者,没那么容易审下来。
“你也不要着急,他们的运作形式你也知道了,通常都是由门面房的密探,在规定的时间到外面去接头,收取各地传来的情报,掌柜的,负责把收到的情报汇总,然后转给和林密探衙门派来的人。”
“我知道这个掌柜的,肯定亲自接触一些高层次的密探,还知道上面总联络点的联络人,但急于求成,不断的给他上刑,一旦他熬过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审下来了。”
“对付这样的人,必须要找到他的弱点,而且还得彻底打垮他心里的坚持,就是要让他情绪崩溃,否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我答应过陈言彬大人,要帮助镇抚司度过这次的难关,你可以优先挑选得到的线索,务必在短时间内有所斩获,其余的线索就交给我来处理。”林潇宸点点头说道。
“老弟,你这是让镇抚司承你的情,还不能胃口太大,做人滴水不漏啊!”方继业笑着说道。
林潇宸把话说到这里,他心里也清楚,决不能把肉吃了,只给密侦司留点汤汤水水的,那也就不会做人了。人家的年纪轻轻,做事的手段却如此老辣,未来在密侦司和镇抚司,前途无量啊!
“我们所在的环境,就得多长个心眼,我这么做,也是防止有人在背后放冷箭!密侦司目前是暗流涌动,我的东城队破案多,手里掌握着几十个鞑靼密探,有人就看着眼红,想要在背后耍心眼。”
“为了改变密侦司的局面,替换掉那些不适合搞情报的人,我奉命操作秘密新人培训,想要来一次大换血,可这种大规模的培训,需要惊人的开销,朱大人为此向王爷申请,由朝廷批准我们做有限度的茶马交易,支撑钱粮方面的需求,也把情报网延伸到漠北草原。”
“你我是自己人,我不瞒着你,此举不但干预了外事所的职能,也让一群损公肥私,暗地里搞走私的家伙断了财路,你知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不会甘心的,势必要采取手段打压甚至破坏我的买卖。”林潇宸说道。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有什么难对付的,目前我们可是密切合作关系,有些事你不方便出面,但是镇抚司是能够提供帮助的。就像你刚才说的,大家是自己人,帮你也就是帮助自己。”方继业很是自信的说道。
锦衣卫在北方的发展,势必会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阻挠,其实皇帝对锦衣卫也是有限度的支持,要不是因为朱棣这个亲儿子受到鞑靼密探的刺杀,这时候的锦衣卫,依然在京师老老实实的为皇家值勤,连出京的机会都没有。
方继业知道陈言彬的策略,就是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助密侦司的特殊性,变相的拓展势力。
林潇宸是自己人了,他的权力越大实力越强,镇抚司肯定会从中得到好处,官府和驻军的一举一动,都可以通过密侦司来实时监视,各方势力防范的是锦衣卫,绝不会防范密侦司。
所以,帮助林潇宸摆平来自密侦司内部的威胁,这实际上是帮助了镇抚司自己,方继业当然不会犹豫。
“我也正有此意,内患不除,我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对于两个窝点的后续侦破,可以由镇抚司和密侦司两边合作。”
“镇抚司是受到圣上的旨意来到北平府的,不妨表现的更加强势一些,陈大人可以到密侦司衙门公开拜访两次,给人产生错觉,说实话,燕王府也不愿意得罪本地势力,这样做,能给王爷减轻一些压力。”林潇宸说道。
“老弟想的周全,没问题,我等会回去向陈大人禀报,无非是把本地势力的不满情绪吸引到镇抚司这里,我们何曾害怕这些东西!”方继业说道。
林潇宸的意思是,双方的合作是镇抚司拿着皇命,逼着密侦司合作,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谁敢违抗圣旨?
虽然皇帝没有说让密侦司听命镇抚司节制,可同样也没有说过两家不能有合作,为了铲除北平府的鞑靼密探,两边合力协作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这种事,燕王不能说,当地的官府和驻军不敢说。
但林潇宸深层次的意思是,要用这种方式,把一些需要镇抚司协助的事情,给本地势力提前吹个风,密侦司不愿意和镇抚司合作,对外放风也是如此,可密侦司不敢不和镇抚司合作,简单的一句话,里面藏着的东西多了。
镇抚司不担心本地势力的反感情绪,爱怎么想都行,有本事你们咬我一口啊?如果能够公开抗命,向皇帝提出把镇抚司撵走,那才是好事呢!
于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锦衣卫镇抚司的镇抚使陈言彬,到密侦司衙门驻地,与朱能和张辅进行了会谈,据传两个密侦司的大佬,对会谈结果很是不满意,脸色相当的难看,为此专门到燕王府禀告。
第三天上午,陈言彬继续来到密侦司衙门驻地,再次坐下来进行会谈,内容不为人知,可他走的时候,似乎心情很愉快,朱能和张辅这次没有再发火,迅速引起了各方势力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