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不过是你的一次呼吸。”
祸泉看向小秋秋:“你费尽心思将人们驱赶出囚山的领域,却还是有一个又一个囚徒,前赴后继的涌了进来。”
“为什么?”
“因为大家需要一个胜利者。唯一的胜利者。”
“而囚山,自然就成了最好的筛子。”
小秋秋痛苦的捂着头,祸泉却接着说道:“他们如同养蛊一般,给予囚徒们渺茫的希望,将他们驱赶到此处,在这里厮杀到最后一秒,将鲜血与不甘洒满囚山的每一片土地。”
“然后带走那个活到最后的人。”
“他们管这场用人命堆出来的东西叫——鬼的游戏。”
“何等可笑?”
“何等荒唐?”
“何等讽刺?!”
小秋秋表情痛苦,白皙的皮肤上犹如破碎的瓷器一般,布满细密如蛛网的纹路,紫色的光芒从她体内绽放,彷佛要破体而出。
“这才是人心,欲望从无止境,为达目的可以付出一切。”
“但你不一样。”
祸泉叹息一声:“让怨念沉睡,让力量隐藏,这是你保持本心唯一的办法。不要为了无畏的他人,放弃自己的坚守。”
他一挥手,飞剑挂住小秋秋的衣服,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
“强行将我们拖入天驱之翼残存的领域空间中,用跨越时空的幻想之力,给别人制造唯一能够击败我的机会……”
“若你不压制囚山的污染,必能伤我,可你偏偏不愿。”
“现在的你,既不愿让污秽蔓延,又想要维持这方幻境领域,太勉强了。”
小秋秋挣扎着想要摆脱飞剑,但却一下子没能压制住体内的污染之力,紫色洪流犹如崩溃的堤坝一般汹涌而出!
洪流自山尖上轰然扩散,飞流直下。
犹如无形的重锤,狠狠锤击了一面泡在水里的鼓。
涟漪勐烈荡开。
那力量瞬间将囚山覆盖,甚至狠狠撞上了囚山外围的灵雾壁垒,整座囚山的灵雾都勐地一震!
囚山中的蛮兽,或附或卧,突然一个个抬起头颅,眼中布满暴虐的杀意。
那三千囚徒们,此时也是目眦欲裂,紫色的涡旋在眼中生长,爆裂的血管在眼角弥漫。
无穷无尽的疯狂,顷刻间吞噬了所有人的理智。
杀!
杀光所有人!
杀死所有能看见的一切!
!
内心深处所有阴暗的欲望,犹如火山爆发,无法阻挡。
池鱼也是瞬间变得目光狰狞,紫色的涡旋像在眼中扎了根一般,将他拖入了回忆中最阴暗的角落。
王轩双手抓着自己白稠遮蔽的眼睛,彷佛也在经历极致的痛苦与幻觉。
“欲望之火,是不会熄灭的。”
“你只是将之放大,却不会让一切凭空出现。所有的选择,本就是他们藏在心中的阴暗,与你无关。”
“所谓污染,何尝不是让人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
祸泉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带着小秋秋离开,却脚步一顿。
他勐地转身,却看见祁风丝毫没有受到污秽影响,甚至手握岩枪,瞬息间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这是祸泉第一次露出惊容。
祁风表情严肃,一枪刺出。
却不是刺向祸泉。
而是挂住小秋秋的那柄飞剑!
没有什么刀枪碰撞的声响,只有岩石蹦碎的声音传来。
那柄无坚不摧的飞剑,在与岩枪碰撞的瞬间,便像是用泥巴造型后风干的土块一样,砰的一声炸成碎块与粉末!
“还没完呢。”
祁风一把抓过小秋秋的领子,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手中岩枪再次出现,直指祸泉!
刚才祸泉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真的差一点点就将他彻底击溃。
那恐惧像是困住手脚的枷锁,让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有半点战胜祸泉的可能。
但就是因为祸泉太强大了,反而让祁风察觉到了不对。
岩枪的强大,来自于梦中灭世的天使。
初一登场,便是整个世界为之埋葬。
再次出现,更是一枪带走了安郡王的残魂!
祸泉就算再强,巅峰也不过是个出入五品的闻道,现在自废修为十八年,怕连五品都还不是,他拿什么和七堂堂品安郡王相提并论?
哪怕只是一道残魂,估计也远在祸泉之上!
但连安郡王残魂都无法摆脱岩枪的石化,为什么祸泉的剑,却能轻易将那漫天的岩枪如雨给轻易击溃呢?
思索许久,祁风终于想到了唯一的解释。
祸泉出鞘的第四剑,真正的能力,并不是分身千万。
而是编织幻觉!
他在这个幻境空间之中,重新为祁风编织了一场无法战胜的幻梦!
那漫天岩枪,祸泉绝对没有挡下,最多只是躲开了而已。
但他却让祁风误以为是自己挡下了,让自己对手中无往不利的岩枪产生怀疑,从而动摇心中的决心!
而最好的证据,就是刚才那出乎意料的一枪,直接击碎了祸泉的一柄飞剑!
岩枪,依旧是他印象中,超脱一切规则与逻辑的存在!
但祸泉却并不在意自己被破碎了一剑,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祁风:“放弃吧。”
“纵然你将十三柄剑全部破碎,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这是他第三次劝到。
而回应他的,是祁风的第三次拒绝。
“不可能!
!”
祁风的右手已经被砍断了,魂晶破碎,也无法再凭空给自己长出一臂。
所以他彻底放弃了召唤无坚不摧的岩印护盾。
而是单手持枪,决定以攻代守!
用岩枪,击碎眼前的一切!
“啊!
!
”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祁风身后传来。
祁风和祸泉都下意识的看去,只见池鱼浑身上下弥漫着诡异的黑气,犹如飘带一样缠绕着。
在他身后,空间忽然碎开一条巨大的缝隙。
一只漆黑的手勐地伸出,扒住了裂缝,彷佛要将空间撕开一样。
在这场由幻梦铸造的领域中。
小秋秋身上爆发的污秽之力,彷佛激活池鱼记忆深处的某个恐怖存在……
藏在那空间裂缝之后的恐怖生物,彷佛来自深渊,只是惊鸿一瞥,让祸泉都皱起了眉头。
而下一刻,他又忽然轻咦一声。
偏过头,只见王轩低垂着头,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道婀娜的人影。
那人影彷佛隔着垂帘,看不清晰,却依旧风华绝代。
“楼主……”祸泉喃喃道。
晨溪酒楼楼主。
十八年前,曾为其护道无敌路的四位闻道之一。
祁风看向祸泉,单手持枪,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战斗,看来才刚刚开始啊。”
层层叠叠的羽翼在他身后勐地张开,祁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再次杀向祸泉!
……
霞城。
九目渡鸦穿着一身华美的礼服,头戴绅士帽,坐在残骸与废墟堆砌而成的王座上。
单手撑着脑袋,神情百无聊赖。
擎天古猿、百战犀兽、天青犼、月影之刃……
一只只威名赫赫的四品兽王,如同凋塑般跪伏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彷佛生怕惊扰了他的闲情。
忽然,九目渡鸦心有所感。
那熟悉的邪恶的力量爆发,彷佛是世间最美味的菜肴在飘散着诱人香气。
他抬起头,望向囚山的方向,轻轻一笑。
下一刻。
王座上瘦削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一根漆黑的翎羽,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