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司站在风雅房间门口很久。

最终，他敲了敲门“风雅，睡了吗？”

房间昏暗一片，一直未点灯。

良久，房间里才传出风雅有些沙哑的声音

“睡了。”

白有司闻言，推门进去

“说谎。”

他将门带上，又走至灯前，点灯。

风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出去，熄灯，很费钱，我付不起。”

白有司反身，发现风雅就蜷缩在门口。

他又走向风雅，站在他的面前，也蹲下，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风雅……你…”

话未完，风雅突然就扑身过来，将原本蹲着的白有司抱个满怀，白有司被这突然的一扑，有些吓到，一时间重心不稳，向后跌坐去。

白有司马上反应过来，也任由着风雅趴在自己身上，苦笑一声。

好一会儿，白有司感到胸前有些凉意。

风雅才拱了拱头，抽泣道

“原本都不是这样的，师父虽然不管我，但是他却把我寄养在他以前帮过的村子里，每家轮流照顾我，我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可我知道，村民们都讨厌我，不需要我。因为，无论轮到谁照顾我，他们家就又多了一口人吃饭了。”

他讲的莫名，白有司静静听着，从一旁取过梨花醉，递给他。

陈雨花说过，喝酒会好受些。

风雅看他一眼，无言，接过酒壶，猛的灌了一口，又有些嫌弃的吐了吐舌头“你的酒，醉不了人，真不好。”

“我知道，我继续白吃的话，即使他们不顾师父的面子直接将我赶出去，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我开始在村子里行医，帮助村民修理工具。他们也渐渐接纳了我，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他们也不在提供免费的大米了。”

“村子里，村民们都是靠土地吃饭，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又哪里来的土地啊？外出谋生?那我还怎么等师父?”

“那些村民怕也是知晓我的境界，一个一个表面上对我愈发亲近了，可背地里…都在等着看好戏吧？可是啊…他们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也不知是谁先发声的，嚷嚷着赶我出去。”

风雅又灌下一大口酒，白有司默默看着他，二人都坐在地上，风雅半依在白有司身上，有些微醉，白有司坐的端正。

“最终，我被赶出了那个村子，到处流浪。我当过店小二，可不久，就被掌柜嫌弃，也做过流浪汉，最后还被一同流浪的朋友抛弃，还当了一阵子游侠医生，可也没有人需要我来救，就算是要救，也大都是是些穷人，那些大地主，家里都有大夫呢…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闻，那个村子好像最后，好像是被非人的东西屠村了吧？哈哈，对的，我走的时候没和他们说，师父当初救他们村的时候，将镇压那魔物的灵宝放在我的身上了，只要我在，村子就会平安无事，一年后，魔物自然会死去，哈哈可他们自己把我赶走了…”

“喂，你说这是我的错吗?是不是我害死了他们啊？”风雅对着白有司歪头笑道，不等白有司回话，又兀自道

“我以为，时间可能过了几十个年头罢，大概，我这一生也就只有这样长了呀，可是啊，时间也就只过了一年而已。第二年，山茶花开满了那片山头，那时的我，正在做游侠呢。师父他啊，站在山脚，手中携着一枝山茶花，他看见了我，笑了，朝我伸出手，我好怕好怕这就是一场梦啊！我揉了揉眼睛，他对我吼‘小兔崽子!你师父我回来啦！’那时，我才敢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护我的人，终于回来了。即使，他并不需要我为他做任何事情。即使…他并不需要我。”

“我师父这个人啊，很好的。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爹一样。可…他也骗了我啊！他给我看的哪里是妖怪话本…明明就是…就是真实存在，真正的妖怪!他教我的打坐，剑法哪里是什么江湖方术!分明就是你们修灵者的那一套东西!”

“唔…”风雅又灌一口，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平稳“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苦衷亦或是其他，可，为什么不告诉我?!甚至…如果不是那次，我碰巧看见了师父信封上的署名，我到现在还不知他真名叫，莫寒流吧？”

“也真是大名鼎鼎，都不用去打听，莫寒流啊…那个实力逆天的修灵者啊…民间话本可有不少是关于他的呢，什么我和寒流的一夜风流，来自太阳的寒流啊，霸道寒流爱上我，甚至还有寒流与玄清不得不说的故事…”

“哈哈，好笑吧？这样大名鼎鼎的莫寒流怎么可能是我那个邋里邋遢的师父。我告诉我自己说，自家师父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嘛!大概是同名罢了…”

“同名罢了…”风雅又是一口酒闷下去“我去他娘的同名!骗我就骗我我好了啊！我这条命反正也是他救的!告不告诉我真相，有那么重要吗？甚至…我…特么就根本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

风雅还想再灌，白有司将他整个人转过来对着自己，伸手将他手上的酒夺过来

“你醉了”

“醉?哦?”风雅抬头，突然正经的看着白有司，眼神中带了几分严肃和认真“白有司，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

白有司一噎，良久才轻轻道“嗯。”

我永远不会骗你的，只是有些事情，真的还不能告诉你。

得到白有司的回答，风雅轻笑，嘴角微扬，悄无声息的将白有司搂的更紧，俯身。

“唔…!”

看着风雅突然放大的脸，白有司有些怔，感到嘴唇上的异物还在玩闹似的啃咬，嘴上传来一阵磨砂似的触感，白有司整张脸涨得通红，脑袋一片空白，有些想要推开，却又有些不舍，两难之下，倒是让风雅亲了好一会儿。

“你，喜欢吗？”

风雅退开白有司的唇，也离的极近极近，二人额头相抵，一开口，热浪全部灼在白有司脸上。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上你了，那种只想要和你一人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看上。”

“如果你也愿意同我在一起，就点头，不愿意…唔…不愿意的话我就赖上你。”

白有司渐渐恢复了些神智，听见风雅如此说，又是满脸通红，又有些哭笑不得，轻轻点点头

“你要是醒着与我如此说，怕是又不愿意了，三三。”

风雅离他极近，将这话半分不差的收入耳中，又是咧嘴一笑。

白有司这才感觉，风雅嘴里酒气熏天，微微皱眉。

却也是任由风雅搂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