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
徐涛二人吸了口气,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那咱们这差的东西可就多了,这才买了这么点东西,钱就不够了花了,那剩下的可就不好办了?”
李云奇咽了口唾沫,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谁说不是呢,您看这木材、棚布啥的,还多亏办事处支援了一部分,不然咱们连棚子都搭不起来。”
徐涛仔细琢磨了一下,沉声说道。
“你们先别急,别急,我这人从小到大听到这算数的就头疼,晓丽啊,你先带着咱们的女同志休息休息,我和小徐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云奇见周晓丽一副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连忙笑着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拉着徐涛走到一边商量事去了。
“小徐啊,这事到如今,咱俩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给你交个底,钱的话,办事处那边是不会再给咱们批了。
早上拉过来的这批物料办事处也不是白送的,负责仓储的罗副主任已经发话了,等咱们赚钱了,这批物料到时候也要按照市场价给他们掏钱的。”
李云奇小声说道。
“啊,这批物料王主任不是说好免费支援我们的吗?”
徐涛眨了眨眼睛,惊讶的问道。
“本来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今天早上我去的时候,罗副主任突然跳出来说这是办事处的集体财产,用可以,但是事后必须把钱给补足了。”
李云奇苦着脸解释道。
“哎呀,李叔,那您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还能提前做个应对。”
“我这不是寻思着大家都在兴头上,想着先不给大伙添堵,等晚上的时候单独跟你说嘛。”
李云奇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哎,这,要是这么弄的话,那咱们原先的计划就得推翻了,不能用了。”
徐涛摆了摆手,示意先不谈这事。
“啊?计划推翻了?”
“可不是嘛,我原先那个计划书,就是个小摊子,满打满算也就容纳十个人,可这段时间,里里外外的又进来了七八个人。
我这本来就很为难了,结果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我就算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颗钉子啊。”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人互相沟通了一下,猛然发现现在局面已经非常严峻了。
“这不行啊,小徐,你看看咱们场内的这帮小年轻,一个个的干的热火朝天的。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呢,要是我们突然说干不下去,那事情可就不好控制了。
你是读书人,脑子活,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啥办法给咱们补救补救。”
李云奇结结巴巴的说了两句,随后用希翼的目光看着他。
“唉,我是这么想的,李叔,既然眼下我们已经没钱了,那这生火用的铸铁灶我们就不买了。
省点钱,搭几个土灶,再整点柴火啥的,凑合着用一段时间,等以后有钱了,再换那些东西,您说呢?”
徐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脑子飞快的转动了下,提了个建议。
“好,好啊,就这么办,不买那玩意,我们能省下不少钱呢。”
李云奇拍了拍大腿,双手赞成。
“另外,还有这桌子,板凳,要是实在不够了,咱们就从别的地方借几张,先顶上,这也能省点钱。”
徐涛继续说道。
“行,我带头,我家里还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待会我就带人过去给它拉过来,还有装茶用的大缸,也从我家里搬。”
李云奇咬了咬牙,语气十分的坚定。
“那我也出把力,我家里就两妹妹,平时也没什么客人,缺的桌子凳子我来出。”
徐涛见状,连忙开口说道。
“还有我们,李叔,徐干事,我家里也有多余的桌子凳子,我愿意贡献出来给咱们茶摊用。”
“我家里有茶壶,还有碗,也可以用。”
“我家里有柴火。”
……
两人低头商量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周晓丽走到人群中,把这事跟大伙说了。
是以,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众人都悄悄围了上来,等到他们说从家里搬东西的时候,有那性子急得知青,也出声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徐涛跟李云奇讪讪一笑,硬着头皮问道。
“李叔,徐干事,茶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刚才周晓丽已经跟我们说了。”
“不错,李叔,徐干事你们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那咱们大家就应该一起想办法。”
“就是,这别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桌子凳子谁家没有啊,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
每人从家里搬一张出来,那就是几十张,怎么着也该够用了吧。”
……
众知青显然已经商量过了,个个态度诚恳,语气也十分的坚定。
“唉,这事说来,就是我事先没计划好,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理应由我来负责,怎么能让你们出了工又出力呢?”
徐涛略微有些感动,他抬头看了看众人,叹息着说道。
“不,小徐这是和你没关系,主要是我立场不坚定,没有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李云奇闻言,立刻抢着承担责任。
“李叔,徐干事,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直说了,其实我们在场的都知道,这茶摊是你们专门为我们这些待业知青搞得。
要不是为了我们,你们这会应该还在办事处喝茶聊天呢。怎么着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负责这事。
我们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从乡下回来这么久,为了工作我们也跑了很多次知青办,街道,甚至区里、市里我们都去反映过。
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关系,没门路,也没人脉,被分到各个地方工作。
是,我们的确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天上街忍受着别人的嘲笑谩骂,晚上回家听着父母的唉声叹气。
我们苦啊,我们也想工作啊,我们也想赚钱啊,我们也不想出去满大街乱跑,我们也不想打架斗殴,可是我们除了这些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啊。”
说到这里,很多知青都默默的低下了头,有些女知青已然哭了起来。
“胡卫东说的没错,李叔,徐干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那天回到家,家里人告诉我们,让我们第二天去知青办上班时,我们有多高兴,有多激动。
不怕你们笑话,我那天晚上真的抱着被子哭了,您看,我现在眼睛还是肿的呢。
不瞒你们说,我都回来五个多月了,一直待在家里,说真的,我都快绝望了。
可就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徐干事去了我们家,他跟我爸妈说让我去知青办报道,让我第二天去工作,我,我真的……”
周晓丽接过话头,激动的说着,说到最后语句都有些颠三倒四的,她甚至说不下去了,只能捂着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