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之同学来了吗?请起立回答问题!”
讲台的那道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传到吴楚之的耳边,不过他怎么听都觉得,这道声音里面夹杂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她知道我是吴楚之?
她认识我?
吴楚之一脸迷惘的站了起来,这特么的太诡异了吧。
他觉得她很熟悉,她竟然也认识他?
可特么的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他那懵逼的眼神,看在讲台上叶小米的眼里,却是显得那么蠢萌呆贱。
真是难得一见啊。
这样的吴楚之,和她印象中那个果敢睿智的吴楚之,完全不同。
叶小米的眼角弯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吴楚之同学,如果记不得刚刚老师的问题,你的平时分可就没有了。”
吴楚之身边的秦旭赶紧悄悄的提示到,“问你破窗理论是什么。”
秦旭知道吴楚之没有听讲,在看着微观经济学的教材。
他也习惯了,从中学起,吴楚之成绩一直很好,但从来不是什么乖学生。
上课干其他事,那是司空见惯的。
他的意思是让吴楚之复述一遍问题后,赶紧说不会,或者没听懂,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吴楚之眨巴眨巴眼睛,笑了起来。
如果问其他的,他肯定答不上,但要是说破窗理论,这他熟。
都不用呼叫工具人,他自信满满的回答起来,“这个理论认为假如在集体环境中,某处不良现象一直存在的话,可能会让更多人开始效仿最终变本加厉,让整体情况更加糟糕。”
秦旭等人闻言,捂着额头,面带着不忍。
斯文森一阵无语,自行切断了链接。
叶小米那双好看的瑞凤眼眯了起来,一阵寒气在教室里弥漫。
吴楚之越说越小声,“破窗理论是犯罪心理学的一种著名理论……”
叶小米那秀颀的玉颈上,青筋毕现,鼻息粗重着,“这是我们经济学的知识吗?你确定你刚刚听讲了吗?”
吴楚之呐呐两声,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样。
他也反应过来了,他讲的是秦莞她们心理学的知识。
叶小米愤愤的盯着他,越想越气,“你,到讲台边上来,仔细听课!否则我扣光平时分!”
自知理亏的吴楚之也不得不从,毕竟平时分占了40%。
扣光了,这门课要想及格,只有理论上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其实是完全不存在的。
他才不信这长得如同仙女一般的学姐,会好心的给自己期末考试100分。
长得越漂亮,就越不是好人!
就自己这表现,如果后期不缓和关系,铁定上黑名单的。
他换过书本,老老实实的站在讲台的窗边。
看着规规矩矩站好的吴楚之,叶小米嘴角悄然翘了翘,而后恢复了冷色,讲了起来,“那老师重新讲一次,希望极个别同学好好听讲。”
说罢,眼角斜拉,瞟了吴楚之一眼。
吴楚之见状肺都气炸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这装模作样的学姐计较。
她一定认识我!
她就是故意的!
“经济学上的破窗理论源于一个叫黑兹利特的学者在一本小册子中的一个譬喻。
假设在市场完全饱和的情况下,一个人砸碎了理发店的玻璃窗,这一行为虽然对社会造成了破坏。
但是理发师的不幸却是社会的福音,它将为玻璃生产商制造商机,生产商拿到钱后又去购买其他生产商的产品。
在乘数效应的作用下,他给社会造成的损害只是一次性的,可是给社会带来的机会却是连锁性的,于是我们可以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打碎一块玻璃,提供了无数金钱和就业机会,得大于失。
这个理论后续衍生为凯恩斯的‘挖坑理论’。
凯恩斯在《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中写道,如果‘户部’把用过的瓶子塞满钞票,并把这些塞满钞票的瓶子放在已开采过的矿井中,然后,用城市垃圾把矿井填平,并且听任私人企业根据自由放任的原则把钞票挖出来,那么,失业问题就不会存在。
而且,在此推动下,社会的实际收入和资本财富很可能要比现在多出很多。
即,在宏观经济学上,凯恩斯学派认为,在市场处于饱和的状态下,供需大体一致,不存在新的需求,也不存在新的供给。若生产能力增加,那就意味着生产过剩,市场对资源的配置就无法达到帕雷托最优状态。
而此时只要让物品的占有者遭受一次损失,为了弥补这个损失,就会产生对商品新的需求,这个需求缺口就能带来供给的增加,重新使得供需达到平衡。”
叶小米滔滔不绝的讲着,时不时眼睛还瞟一眼吴楚之。
别人在正面还不清楚,站在侧面的吴楚之,将叶小米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是一览无余。
仿佛是站累了,讲到得意之处时,她还会趁着讲台的遮挡,将自己小脚丫子从高跟鞋的束缚里挣脱出来。
那包裹着灰丝的几根脚趾,顽皮的在吴楚之心上抓抓挠挠。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叶小米,他心中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总觉得她是在挑衅他。
“老爷子,她说得是对的还是错的?”吴楚之愤愤的问着。
斯文森心中暗笑着,对这种小儿女的暧昧情愫,身经百战的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不愿意说破,沉吟了一会儿,“经济学的所有理论,都是有着它存在的背景的。从这个理论提出来的时点来看,没有错,那时正是微观经济学最黑暗的时光,市场失灵。
可是,经济学毕竟是个经验累积发展型的学科,这些理论其实本身都存在着瑕疵,只是随着时间不同,环境不同,人们对它的态度不同而已。
比如这个破窗理论,在几年后,会被你的国家所抛弃,但是,现在却是你们国家所奉为圭臬的。
它的瑕疵在哪儿,你不妨换个思路想想,如果玻璃没有打破,这后面的经济链条本应是什么?
……”
吴楚之在脑海里不断的和斯文森进行着思辨着,一质一证的费曼学习法,让他正在飞速的掌握着破窗理论。
半响,叶小米停下了讲课,趁着间隙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第一次正式授课,对她而言,其实也是很紧张的。
余光瞥见吴楚之正捧着书,聚精会神的看着,叶小米嘴角撇了撇。
这个下马威差不多够了吧?
她知道,作为一个年轻女老师,要想镇住课堂,其实是很难的。
这方面,她没少向过来人请教。
所有的方法中,杀鸡儆猴无疑是最快的方式。
恰巧第一次上课便遇上了他。
自己雨季花开时的暗恋对象。
吴楚之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这个年轻女老师,其实是他的学姐,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直属学姐。
她也是毕业于锦城七中,比吴楚之高两届的文科班,俩人有着几乎相同的授课老师。
高三那年秋季的运动会,正在紧张复习的大家,被班主任强迫下楼去给自己班篮球队助威。
篮球场边,大家装作在观看,其实都在默默的背着书,她们班早已取得领先,33:7,这种比赛有什么助威的必要?
这时对手场边跑来一个人,仿佛是才参加完另一项比赛,在场边直接换上一件陵南7号球衣就上场了。
他上场后,局面完全不一样了,一记记三分球的命中,浇灭了她们班获胜的希望。
最后那刻,陵南7号杀入篮下顶着三人暴扣的身影,是那么的蛮横不讲理的闯入她的心房。
少女情怀总是诗,那时的她并没有勇气上去攀谈,因为那时的他身边早已站着一个少女,那少女很美,气质温婉而高贵。
从此她开始注意着这男生的一切,了解着他的一切。
而后,她在高考前写了一封信给他,托人交给他,不过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进了大学,她就把这份心思埋藏了起来,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从心海里翻出来,傻笑着回忆着那份暗恋的情愫。
大学里家里遭受巨大的变故,知道唯有读书改变命运的她,拒绝了学业以外的任何事情,努力学习,努力打工养活自己。
人的不断努力,自然会获得命运给予的回报。
在学分制的尝鲜下,叶小米提前了一年便完成了本科的学业,并且获得了本校硕博连读的资格。
读研究生的叶小米依然一心向学,毫无意外的又提前了一年通过了硕士答辩,只等今年下半年开始博士的学业。
年迈的导师打心底疼爱这个命运多舛的关门弟子,在手术完毕后,难得的劝她,是该考虑考虑谈场恋爱了,不要错过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叶小米听进去了。
所以,当昨晚在串串店偶遇了独自一人的吴楚之时,她埋藏已久的情愫不可自拔的升腾了起来。
瞥见此时规规矩矩的吴楚之,叶小米嘴角又是一弯。
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陪姐姐上课,就当是约会好不好?
趁着让学生们记笔记的功夫,叶小米偷偷的瞄着吴楚之。
几年没见,这小子没有长残,还是这么的帅气!
是姐姐的菜!
“吴楚之,姐……学姐再给你一次挣平时分的机会。”差点说漏嘴的叶小米,眨巴眨巴眼睛,赶紧把话圆过来。
她顿了顿,戏谑的说着,“现在你知道破窗理论是谁提出来的了吧?来复述复述。”
这个问题,简单之极,叶小米就是在给吴楚之台阶下。
难道还真让他站上一节课不成?
这时的吴楚之也刚好结束了与斯文森的思辨,心里冷笑一声。
学姐,你可能得失望了!
除了英语课,还从来没有哪个老师,敢让我站着听课的!
我不抬头,他们都得庆幸。
远远地眺见吴楚之唇边那抹微笑,秦旭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Sensei,你怕是摊上事了。
他伸出手去,捅了捅身边的孔子骞,“老幺,手机准备摄像,有戏看。”
孔子骞被他的举动搞懵了,“这有什么戏看?这么简单的问题,学姐讲了两遍了。”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能是老师呢?
必须是学姐!
秦旭也不废话,直接抢过他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孔子骞的手机是刚换的,家里有矿的他,用的是诺鸡鸭刚出的7610,全球第一款100万像素摄像头的手机。
吴楚之将书放在第一排女生的座位上,转过身来,“学姐,你可能以前上课的时候,没注意听讲,你讲的破窗理论是错误的。”
这句话一出,叶小米顿时脸上就变了颜色。
收起了笑容,她在心里暗自叫苦,多年不见,自己怎么就忘了这家伙的恶习了?
怼哭无数年轻老师的锦城七中怼王之王。
以至于很多老师都在感叹,给吴楚之所在的班级上课,老师的压力比学生还大。
老师毕竟不是神人,而且绝大多数老师,其实学生时代成绩都远不如锦城七中这种超级中学里的优等生。
在智商和反应这种学习天赋上面,更是被碾压。
讲课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口误,甚至错误,这些错误可能普通的学生发现不了,但对于学霸来说并不难。
对于吴楚之这样的学神级人物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而更惨的是,在吴楚之的班级里,这样的学生还不只一个,而是一群。
不过,其他人听了也许只是皱皱眉头,让老师见状反思反思。
吴楚之这种怼王就不这么看了,他认为错了就应该直接给老师指出来,虽是好心,但特别让人下不来台。
不少年轻老师,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在学生心中,他就是英雄,代表着对威权势力的叛逆和反抗。
叶小米当年也曾这么看,也曾津津乐道于某某老师又被吴楚之给怼哭了的八卦。
但是,现在换做她站在讲台上时,她只想给吴楚之的脸上挠去。
什么意思,啊?
你丫属狗的啊!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叶小米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难道还怕你这个颓废了三年的,曾经的学神?
她抱起双臂,扬起小脸,下颚笔直的对着吴楚之,“那好啊,你给学姐讲讲,学姐到底哪儿讲错了!说的对,以后这门课你都不用上了,我给你满分免考。”
她顿了顿,而后俏脸一寒,“要是说错了,也没关系。你毕竟是个学生,老师也不会为难你。
以后我的课,你就站在这里上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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