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二小姐就要和裕王爷成亲了,看着淡定的在前面的亭子里喝茶的大小姐。念芙气的直跳脚,“这大小姐也真是的,就算是看不上裕王爷那样才华横溢,玉树临风的男子,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颜挽月对面是一汪小小的池塘,波光荡漾的水面上几只鸭子正在抢夺一只死鱼,没错,还是几只灰不溜秋的丑鸭子。至于那已经死了的鱼,原本放在颜挽月脚边的篮子里的,念芙来之前就被那只白点的鸭子给偷走了。
“在那里嘀咕什么?赶紧过来帮本小姐喂鸭子。”那只死鱼最终被那个白点的鸭子吞到了肚子里。颜挽月皱皱眉心,似乎想起什么又笑了。
“唉!就来!”念芙认命地跑了过去。喂鸭子,逗鸭子是小姐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小姐亲自给它们投食。心情好的时候,这无比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头上。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事情要发生,不然小姐的心情怎么会那般好。心里想着,脚上的动作也不敢放缓。
“怪不得她喜欢那个小白脸,绞尽脑汁的搞坏本小姐的名声,也要把他给骗走走。”她的小手一指,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念芙被她这鬼哭狼嚎似的笑声吓得腿都有些发软,捂着耳朵走到她身边,迅速的蹲下,抓起篮子赶紧闪开。
瞥见念芙抓篮子时手都有些发抖,还差点打翻了篮子。颜挽月终于良心发现,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道:
“念芙,你这胆量还真不如池塘里的鸭子。等哪天得空,本小姐好好陪着你出去溜溜,顺便练练胆儿。”
念芙回头哀怨的瞅了她一眼,撇着嘴儿闷闷的抓起篮子里的死鱼丢进了池塘里。她又不是小狗,怎么能叫出去溜溜?小姐真是白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猪脑子里去了。
颜挽月丝毫不觉被人看扁了,看着新一轮的丑鸭抢鱼乐的拍了下石桌就站了起来,“小灰加油,打倒那个小白点。”
颜承泽站在牡丹丛里失神的看着前面大喊大叫的红衣女子,如瀑的秀发随意的披在肩肩上,腰枝纤细,体态修长。不去看露在外面的那双黑手,单从背影上看像极了他的亡妻。
“小灰,你这只笨鸭子,往后休想再吃鱼!”这一回合又让那只白点鸭子抢了风头,颜挽月气的一脚踹飞了方才坐的石凳,又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颜承泽被她给吓了一跳,大步流星的走到凉亭外面沉声呵斥道:
“整天疯疯癫癫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成何体统?”说虽说的重消瘦的脸上不见丝毫的责怪却带着浓浓的担忧。女儿可是自己的,何况是月儿是亡妻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要不是那场意外,一家子在一起定会幸福满满。可那场意外又何尝不是个警告,所以不久之后他便接受了皇上的赐婚,纳了王梅为二夫人。记得当时月儿还不满周岁,十几年过去落成了个大姑娘。人人都在背后笑话的他养了一个粗鄙又没天赋的丑女儿,砸了颜家天才辈出的招牌。可是他的心里却很安心,月儿长成这个模样便不会有人惦记,加之资质平平,更不值得别人费劲心机去谋害,如此便能平安到老。至于寿命短些也不打紧,大不了多花费些宝物换些延年益寿的丹药。
颜挽月身子一僵,回头诧异的道:
“爹爹,你怎么来啦?”
念芙赶紧丢下手里的篮子,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相爷!”每次相爷来找小姐,最后都是一阵鸡飞狗跳收场。长此以往,相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她不知小姐作何感想,总之她可是万分纠结。怕相爷不来,父女之间就生分了。相爷来了,又怕他们之间更生分了。
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倒让她个外人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这都叫个什么事?总之,还是小姐太能折腾,也不能不折腾,因为那样会没了命!
“我是你爹爹,爹爹来看女儿有何不妥?”颜承泽眼眶一红,莫名的有些心酸。
“我自然知道你是我爹爹。不就是问你来干嘛?”颜挽月赌气的坐在石桌上不搭理他。
念芙见她在相爷面前也敢如此不雅,这不是又要挑起事端吗?吓得她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一个劲儿的朝她使眼色。偏偏她就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脸关切的问道,念芙,你的眼睛怎么啦?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得,小姐你就自个儿自求多福吧!念芙继续跪好和腿边的小草瞪眼。
好在颜承泽没有对她粗鄙的行为发难,不过看向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他终于把自己的女儿养成了只知道擦粉描眉的废物,安全是足够安全,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明天你妹妹就和裕王爷成亲了,打扮的漂亮一些,不要在脸上涂那么多的脂粉。”他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冷冷的抛出这句似嫌弃又不像嫌弃的话。
颜挽月本想乖乖的点头应下,眼角瞥见饶过前面花丛的娇俏身影,眼睛滴溜一转,坐在地上就开始撒起泼来,“我不要嘛,我不要嘛。我这样子就很好,不抹脂粉就不好看了。”
颜轻舞走的很急,沿途的花草都被她绊倒了不少。爹爹怎么又想起来那个废物了,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绝对不行。要是爹爹对那个废材的印象转变了,请出老祖宗教导她,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远远的看见那个废物躺在地上打滚,她拍拍胸口,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废物就是废物,脑子也不好使。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好好把握,真是天助我也。她美美地想着,脸上得意不已。不过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赶紧过去看看情况。
“你赶紧给我起来!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的脸面还要不要啦?”颜承泽终于发了火,厉声斥责道。
念芙也抬起了头,焦急的不得了。握着双手,小声念叨着,小姐,快起来呀!
火候差不多了,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颜挽月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屁股又坐到了石桌上。挠了挠散乱的头发,抱怨道:
“我还是不是你女儿?这么样对我。哼,以后别想我再理你。”
颜轻舞终于赶到了,先是带着探究的神色瞅了眼颜挽月,又搀住颜承泽的胳膊乖巧的道:
“爹爹不要生气,姐姐不是故意的。小时候她可是最听您的话了。”
见她如此乖巧,颜承泽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又听她说什么小时候,火气又蹭蹭的上来了,指着石桌上的女人道:
“你看看你,还不如你妹妹乖巧懂事。”
“她乖巧,她懂事,你守着她好了干嘛来找我。”
于是颜承泽就这样被气走了。
“小姐怎么办?”他们都走了,念芙变相的得到特赦站了起来,跑到她身边焦急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爹爹只信她们母女的,我要是不如此,怕是被她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颜挽月望着远处相携的两人,心里一委屈,眼泪就想往下流。被她抬起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独自流眼泪有什么用?那是最无用的东西。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