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浓郁的绿光从头颅窍孔中弥漫散将周围照亮。
露出了厕所内的大致布局。
此刻,许墨有些惊骇,自己看得越清楚,就越发现境地的危险。
他看清楚了那鬼头颅乘在一个蹲厕里。
简单的蹲厕,很普通,和平常家里的一般无二,容量也不大,最多只能再挤下一颗头颅。
然而,这蹲厕中除了鬼头颅之外,还有一滩腥臭暗红的脓血,紧贴着鬼头颅下面,溢满了整个坑位。
这也许就是厕所外那滩脓血的本体。
它颜色暗得发黑,翻滚的腐尸更是几乎完全腐化只剩粘稠的液体。
远远看着。
就像一池黑血上面漂浮着一颗头颅。
而此刻,
涌动沸腾的脓血从头颅的脖颈部向两颊蔓延,似乎想将整个头颅完全覆盖。
它在尝试压制这颗头颅。
头颅在剧烈震动着,七窍吞吐出的浓郁绿光将暗红色的脓血染绿,也在不断侵蚀着它。
鬼头颅同样在反制着脓血。
两者之间陷入了灵异对抗。
更加骇人的是,这并不是唯一的蹲厕,在它的左右各有数个蹲厕,拢共足足有数十个之多。
它们大多数都乘着人头,只有极少数的坑位空着位置,似乎在等待着补全。
“开什么玩笑。”
许墨目眦欲裂,那一排头颅静静的放置在那里,显得无比诡异。
很像祭祀时摆放的牛羊头颅,连成一排,只不过,这里摆放的是死人头。
同时,他还从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山内砾。
他仿佛睡着了一般,紧闭着双眼,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显得无比安详幸福,没有一点痛苦恐慌。
就像死之前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毫无意识之下就被摘下了头颅。
甚至,是他亲自摘下了自己的头颅。
“所以,我也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头颅被当做贡品。”
许墨下意识看了左手掌心的手机一眼,这是小林的手机,他当时看完帖子就随手揣下了。
它此刻仍在播放着录音,正是这不断播放的敲门声救了自己。
不然自己就会跟山内砾一样,沉浸在幻梦之中,然后摘下自己的脑袋。
那些空出的蹲位,理应有他一个。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应该啊。”
他心底深埋着无数的疑惑。
为什么被鬼手袭击,最终却并非死于鬼手的杀人规律而是死在头颅产生的幻梦之中。
还有,那些空置的坑位很明显是在等待新的头颅。
那么这只鬼,为什么会需要头颅?
而且鬼手仿佛受它驱使一般,在外狩猎....
不对,更像是诱捕。
鬼手将人拖进女厕,取下头颅,来满足某种条件。
很明显的是,当那一排还有空缺的蹲位被人头补全时,肯定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鬼手,鬼头颅,还有那滩脓血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
想不通。
一时间许墨感到束手无措,仿佛有一条线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但自己现在还没有抓住。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脓血中的头颅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嗡嗡——
鬼头颅散发出更加耀眼的绿光,不止是七窍,整个头颅的每一寸肌肤中都透着墨绿色光芒。
如同一颗墨绿色太阳在跳动闪烁。
脓血瞬间受到了压制,原本覆盖在头颅上的部分纷纷回缩,最后甚至被压缩成一团,挤在了蹲厕的角落。
显然,在厉鬼对抗中,鬼头颅占据了绝对上风。
完全压制住了脓血。
这么看来,两者在恐怖级别上存在着差异。
也许是受到鬼头颅异动的影响。
就在这时,
许墨只感觉肩头再次放松,鬼手又一次消失。
他若有所思的侧过头。
果然,肩上的鬼手再次不见踪影。
消失在黑暗中。
在鬼手消失的瞬间,
鬼头颅墨绿光之外的无尽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异动。
唰唰——
随着细碎的破空声,干枯诡谲的鬼手从黑暗深处猛地抓出来,快得让人看不清。
鬼手再次探出!
这次,它的目标并不是许墨,而是那团墨绿色中心。
鬼头颅!
速度很快,眨眼间它便伸到头颅上面两三米的位置。
但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袭击,而是悬空停滞住,似乎在等待着某种机会。
与此同时,蹲厕中的脓血开始了再次伸展,只不过速度很慢,沿着内壁在微微蠕动。
两只鬼竟然在这一刻开始了联动,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只等待某种触发规律。
鬼头颅似乎也察觉到了,整颗头颅更加疯狂地颤抖起来。
霎时间,
无尽的墨绿倾泻出来,这一刻所有的黑暗尽皆散开,在一片诡谲的墨绿中,六楼女厕完整的呈现在了许墨眼中。
“竟然是这样。”
“果然是处在另一片空间了么…”
许墨双目失神,在他眼中,这个地方完整的显露出来。
这是一片空阔的空地,足足有数百平米,场地很空,除了前方那一排诡异的蹲厕,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他略微观察了下地面,漆黑斑驳,看起来是水泥砌成的。
轻轻顿了顿足,他发现地面竟然很柔软,就像踩在一滩软肉上面,还有着不错的弹性。
这是他先前没有察觉到的。
而在空地周围,是墙。
四堵高耸的墙将整个地方圈了起来,墙很高,甚至向上都看不到尽头。
视野的极限最后只凝聚成了一个漆黑的点。
而墙面并不是普通的瓷砖漆面或者粉刷制式,是坑坑洼洼的如同血肉壁垒一般,微微蠕动,宛若活物。
四堵墙聚拢在一起,将整个空间幽闭起来,逼仄与广阔两种矛盾的感觉同时叠加在一起,给人一种极强的压抑感。
“这墙,是怎么回事。”
许墨凝重的望着周围的墙,这东西仿佛是由数不清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强行挤压在一起砌成的。
在墨绿映射下,格外诡异。
长时间盯着让人心底发毛,就像在看一只鬼。
“不会吧。”
冷汗顺着脸庞滑落,他现在很确定自己进入了某处灵异之地,绝对不可能还在现实当中。
他想到了鬼公交。
那辆车就可以穿越某种界限到达灵异之地。
而灵异之地的凶险程度,绝对是呈几何倍数上涨的。
“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有鬼域的话,根本就做不到。”
“不对,即使有鬼域,恐怕也….”
他突然想到了敲门鬼。
老爷子停留在了五楼阶梯上,甚至鬼域都无法影响到六楼的原因已经明了。
六楼女厕,甚至是整个楼层都不存在于现实中,老爷子无法找到进来的路。
蓦地,
许墨发现其中一面墙和另外的三面墙不一样。
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墙体。
因为在它的正中间,有一扇破旧的铁门。
上面满是铁锈,像是放置了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开启过。
这扇门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墙壁中间,严重破坏了这面墙的整体性。
墙壁上蠕动的肉糜在门框附近游走,在尝试着织结成一个整体,但是下一刻,门框就会微微泛红如同烧红的烙铁,将肉糜逼退,阻止它的动作。
周而复始,在无尽的重复着。
感觉这面墙是被人生生卸下了一部分,然后用这扇门强行填充进去。
仿佛是为了防止这面墙重新合拢一般。
“这扇门,会是通向现实的吗?”
“还是说,仅仅只是为了阻止墙体闭合。”
许墨脸色死灰,这种情况意味下,他拿不准这扇门是否是生路所在。
还有可能,它是通向另一个未知的道路。
同时他还发现,鬼手正是从其中一面墙壁中伸出的,就像是长在墙壁上一样。
那面墙距鬼头颅足足几十米远,鬼手就这般凭空跨越过,骇人听闻。
“所以这墙壁才是鬼手的本体么?”
许墨暗暗心惊,这个体型也太大了。
而且也不能保证墙壁上只会有一只鬼手,要是像杨间驾驭的鬼眼那样,能够不断增值,那就很绝望了。
而此时,
长时间悬停的鬼手动了,
它猛地下扣,干枯的手掌直接扣向鬼头颅。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蜷缩在蹲厕角落的脓血再次沸腾,配合鬼手上下夹击,同时向鬼头颅袭去。
啪——
鬼手稳稳地扣在头颅上,而脓血在顷刻间也将整个头颅覆盖。
这一刻,两只鬼在同时出手压制这颗头颅。
在这种压制下,
原本将此处空间完全照亮的墨绿光芒,再次变得微弱,黑暗从四面八方袭上来将这里笼罩,仅在头颅所在的几米内留下点点光亮,就像微弱的烛光。
“这是我刚进来时看到的样子。”许墨想到。
确实,这正和他刚进来时看到的一样。
墨绿光微弱朦胧,摇曳着像一抹烛光,仅能照亮附近很有限的范围。
“所以,鬼手第一次消失,也是和脓血一起,在压制着鬼头颅?”
“如果它离开太长时间,鬼头颅就会失控。”
许墨了然,不仅是鬼手在压制鬼头颅,就连脓血都一样。
这就能解释先前在走廊上,即将复苏的脓血被突然打断,应该就是这颗鬼头颅的缘故。
“而之所以鬼手再次出现在我肩上,恐怕是因为手机里这敲门声。”
“敲门声会打破平衡,让它不得不来进行压制!”
许墨在这一刻获知了真相,心中却无比沉重。
他现在状态很不好,鬼手虽然已经离开,但残存的厉鬼之力依然在体内,手肘往上到左肩,仍然覆盖着骇人的灰褐色尸斑。
而且他身体各处隐隐浮现了很多灰褐尸斑,这是厉鬼之力在扩散。
不仅如此,刚才鬼头颅拉他进入幻境同样造成了伤害,大脑像被棍子狠狠地抡了一下,剧烈疼痛。
他的口鼻间有腥臭的污血溢出,暗黑色的,带着浓烈的腐臭,像放置了很多天已经腐烂了一样。
更何况,还有敲门鬼的录音也在侵蚀着自己.......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忽的,
许墨猛地一惊,
因为,敲门声停了,而他并没有主动关闭这段录音。
他赶紧看向手机,发现手机已经腐烂,就像人的器官腐烂一样,还散发着尸臭。
心底有些绝望,这是他用来制衡厉鬼勉强自保的手段,现在没有了,自己的生机已经很渺茫了。
“拼了!我必须要驾驭一只厉鬼才能活下去!”
许墨紧咬着牙关,目光飘向前方对抗中的三只厉鬼。
“三只鬼处于对抗的平衡状态,也许,现在就是我的机会!”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能否驾驭一只鬼,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不得不选择冒险尝试。
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死在这里。
只是等死和主动去死的区别。
他慢慢挪动步子,向着三只鬼慢慢靠近。
他在犹豫要选择驾驭那只鬼,鬼手,脓血或者是鬼头颅。
思来想去,他决定尝试驾驭鬼手。
因为鬼手连接着墙壁,如果能够成功驾驭鬼手,没准能够通过墙壁上的那扇门离开这个地方,这算是最优解。
而鬼头颅的作用是制造幻境,现在来说用处不大。
但是他猜测若是墨绿光浓郁到一定程度,也许能够将幻境变成现实,那简直就是鬼域一样的存在。
还是极高层次的鬼域,因为若是在制造的幻境中复活,现实中可能也会如此。
某种程度上相当于重启了。
“现在鬼头颅无法展开鬼域应该是受到了压制的缘故。”
至于那滩脓血则是被他摒弃在外,现在这个境地,它的作用不是很明显。
就在许墨思考如何驾驭鬼手的时候,教学楼的某处发生了变化。
五楼的最后一步阶梯上。
老式连体长衫的老人正僵直的站在这里,它浑浊的眼珠一片灰白,没有一点色彩。
它就直直的立着,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无比的恐怖窒息。
突然,他动了。
僵硬的身子跨开了极小的幅度,它来到了六楼。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就像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这不是活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它一步步迈过走廊,来到了女厕入口,里面同样是黑漆漆一片,这种黑与他身后的黑暗不同,这是一种空旷类似于虚无的黑。
老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着,灰白的眼珠死死地钉在里面。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它。
最后,它僵直的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浓稠死寂的黑暗淹没了整个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