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小狐狸才又慢腾腾地挪了回去,盯着那姝色睡颜好一会儿,咕噜咽了一口口水,而后抬起娇小粉嫩的爪垫,轻轻地落在了……
那浓密纤长的羽睫上。
长睫被她一拨弄,立时便是轻轻一颤,在小狐狸心虚地秒缩回爪后,很快又恢复了安然平静。
又长又翘又密,男孩子长那么好看的睫毛干嘛?真讨厌!
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不是她家的,更讨厌!
小狐狸气哼哼地想着,两只爪子在雪白的被褥上一勾一扯,强行拽过一角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翻了个身十分有原则地背对着床上的睡美人。
扯伤号的被子会不会良心不安?
对不起,她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未几,小狐狸呼吸渐匀,本来只打算偷个懒,却当真被柔软的被褥勾得去会了周公。
上方羽睫轻颤,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悄无声息地睁开,专注又温柔地看向臂弯中呼呼大睡的小狐狸,娇娇小小的一团,待在身侧便是岁月静好。
指尖轻动,似是想抬起,却又很快顿住,斐清晏视线上移,先是一怔,而后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
那条雪白狐尾比它嘴硬的主人要诚实得多,睡梦中竟也缠着他的手腕不放,尾巴尖尖上那撮全身唯二的绯红毛毛此刻正正好搭在他白皙的手背上,随着小狐狸身子的起伏,不太安分地悠悠摇摆着,瞧着惬意自得极了。
似是在睡梦中听见了一声极悦耳的轻笑,小狐狸机警地抖了抖耳朵,一下子醒了过来。
狐疑地朝身后的睡美人投去一眼,嗯,呼吸平缓,恬静安然,还在睡。
视线再往下,嗯?嗯嗯嗯?
明季十分无语地把大尾巴收了回来,看了下时辰,她也没睡多久,大概就打了个盹的功夫,这不争气的尾巴居然就……
小狐狸转过头,神色一言难尽地瞧着自己雪白蓬松的大尾巴,眸中不由流露出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拜这一出所赐,后面明季宁可用小爪子在书案上“挥斥方遒”,或者靠着博古架上那个紫檀木摆件数自己尾巴上的绯色毛毛根数,也绝不肯再上榻了。
不知过了多久,饭点已过,甘范仁却一直没有回来。
眼见着某人唇色苍白,眉心微蹙一副病恹恹随时要离魂的脆弱模样,期间还眼睫轻颤了好几次,叫她心惊胆战以为人要醒。
明季犹豫,踯躅,爪尖在桌沿边磨了又磨。
甘范仁怎么那么墨迹?半道上被人拐了吗?
夕阳落下最后一缕余晖,小狐狸跳下床榻,甩了甩尾巴,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循着味道找到了膳房,明季进去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唯有做好的饭菜装在食盒里。
绕着周围转了一圈,就是找不到人。
明季:……
她面无表情地跳上桌子,自己开饭了。
擦!都凉了!这小子不知道用灵力保温吗?!
推开旁边那个一看就是给斐清晏准备的食盒瞅了一眼,不止保温了,还施了法诀防倒防洒防灵力逸散。
小狐狸瞠目结舌,毛毛脸上满是震惊。
什么?他居然还搞区别对待?!
被掌门扣下的甘范仁:冤枉啊!
他只是以为明季会直接来吃,所以……
谁能想到有憨包那么别扭,饭点都过了还在那纠结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忽然出现一幅明季二话不说扛起明宜,背对着他一路狂奔而去的画面,简直叫他细思极恐,心底发毛。
面前的掌门见他似是走神,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这才清了清嗓音继续道:
“所以,你一定要多多规劝于你师父,切莫让他和那狐妖有机会过多相处,以免越陷越深,晓得吗?”
甘范仁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那个,掌门,可你把我叫过来,现在清灵峰上就剩我师父和老、那狐妖独处了啊。”
掌门老脸一僵:“老夫这是为了和你说清楚此事的重要性!刻不容缓!”
吃完还是没等到甘范仁回来。
明季瞥了一眼窗外,暮色沉沉,不想等了,她轻盈地跳下了桌子,往厨房外跑去。
至于斐清晏那一份?
谁管他。
半刻钟后,一只小狐狸臭着脸回到膳房,爬上桌子,费力地把食盒的提手套在脖子上,七歪八扭颇有些吃力地扛着它往正殿走去。
“确实是阿姐留的印记。”
明宜睁开眼睛,笃定道,眸中淡青色的妖力散去,恢复了本来颜色。
侍立身侧的妖将闻言,有些跃跃欲试地请示道:
“二公主,那我们……?”
明宜瞧着那修士远去的方向,须臾,微微一笑:“人都送上门了,就此放过岂不可惜?你去吧,记得做干净点,别叫人怀疑到阿姐身上了。”
“是。”
那妖将应了一声,转身大步出去,生有厚茧的大手在身侧虚虚握拢,仿佛迫不及待要拿起屠刀。
明宜仍旧站在窗台边,视线从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移开,望向了乾元派所在的方向,良久,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
阿姐……
等明季一步三挪、千辛万苦地走到正殿门口,早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只差没口吐白沫了。
下次再答应帮甘范仁,她就是个哔——!
心中气呼呼地发完誓,甫一进内殿,便同斐清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救……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明季僵了僵,叼着食盒顿在原地,莫名有种丢脸的情绪涌上来,忽然就不想再往前了。
“阿季。”看见她回来,斐清晏先是弯起苍白的唇角,下一刻,眼神微凝,关心道:
“你怎么了?”
说罢便从床上撑起身,全然不顾身后再次崩裂出血的伤口,打算强行下床。
明季心中一急,下意识地斥道:“别乱动。”
斐清晏听话地停住,但却执着地对她道:“阿季,你过来。”
怕她不过去,斐清晏这傻帽就非要下床,明季爪尖磨了磨门槛,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过去了。
都怪甘范仁给她找的麻烦差事!
明季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