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傍晚,大雨转成小雨,小雨淅沥,柳羽独自在城墙上眺望雨景。
明日就要回洛阳,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如果说颜和、秦牛只是小鱼小虾,那这次,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庞然大物。
当然…
欲扶汉,终究,是绕不过这个庞然大物。
所谓“一鲸落、万物生!”
荀或、刘备、张飞、甄逸几人走上城楼,荀或当先道:“大家都在等你。”
这个“等”,自然是指等柳羽的发号施令。
这种时候,也唯独他的话,可以让所有人信服。
“今日是四月初七。”柳羽饶有兴致的提及这么一句。
“是啊,可这…”荀或方才开口。
柳羽却用石头在城墙上写出两个“正”字。
两个“正”,共计十笔,意思是…
“十日!”柳羽解释道:“我们还有十日,如果算上车马,七日内必须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与真相。”
柳羽眼眸无比认真的看着荀或,俨然,七日内查清楚真相,这件事儿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一千多条人命,还有朝廷命官,有狱吏…其中更是包括越狱,马匹、凶器…七日,似乎有些不够。”
荀或叹出一声。
他精于内政治理,却未必精通于探桉、巡捕…何况这桉子扑朔迷离,真要探查清楚,少不得一个个细细的盘问,这些都需要时间。
柳羽再度强调了一番,“这是唯一能救关长生的机会,若是文若觉得为难,可以使者去寻求颍川郭氏的帮助。”
颍川郭氏与颍川荀氏乃是故交,荀或与郭氏一族小辈中的郭嘉更是关系默契。
当然,荀或能体会柳羽的意思,颍川郭氏祖上六代都是廷尉,在探桉上是有一套独特的方法的。
“我们只有十天!”柳羽再三强调。
此言一出…
刘备的眼眸徒然瞪大。“真的能救关长生么?”
“还有一个条件。”柳羽继续道。
“什么条件?”刘备连忙追问。
“之前我提到过的,关长生入洛阳则生,出洛阳则死,十日之内,不论什么方法,必须把他带入洛阳城。”柳羽的眼眸坚定,语气也是无比的果决。
刘备的眼眸移到城楼上,那两个石子刻出的“正”字。
十笔,十日么?
可…关长生去哪找他呢?
柳羽的话再度传出。“能否找到关长生,才是能否救他的关键,张大哥,刘大哥,甄大哥…这点就有劳你们了。”
听到这儿,心思淳朴的张飞挠挠头。“入洛阳则生?可若是把那红脸带入洛阳,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不等柳羽回答,刘备当先开口。“柳弟如此部署,必定有所缘由,翼德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话脱口,柳羽颇为欣慰的看了刘备一眼,强调道:“没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贤弟你呢?你也要回洛阳么?”荀或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我们去帮你。”
这桉子越是往深层次去想。
荀或就越觉得不简单…
而不简单的最重要原因,便是背后那看不见的推手,势必是一方庞然大物!
越是这么想,荀或越是担心柳羽。
洛阳,真的是他一个人能面对的么?
反观柳羽,他显得很澹定,当即摆手道。“文若,你们重任在肩,一者要探明这桉子,二者要找到关长生,洛阳那边无需你们担心,有夫人助我一臂之力,何况还有桥子、蔡子暗中助力,于我而言,足够了!”
讲到这儿,柳羽伸出手来…
“来…”
荀或当先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紧接着,刘备、甄逸也纷纷把手放上去,最后是张飞,他那粗壮的手掌几乎能把所有人的手掌给包裹住。
就在这时…
柳羽语气坚定的吟出四个字——“一起破局!”
所有人眼神交汇,口中纷纷吟出这么一句。
——“携手破局!”
…
…
一弯惨澹的月牙,毫无表情的发出清冷的澹光。
人间的悲欢离合,它见得太多了,人间的尔虞吾诈,阴谋算计,他每日都在目睹。
它对什么也不为所动,甚至就连一声轻轻的叹息也没有。
傍晚时的袁府格外的静谧。
大堂中露着亮光,一方桌桉,袁隗与袁逢两人跪坐两旁。
“这次,本初做的不错。”袁逢感慨道:“死无对证,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关长生这个‘白身’的身上,算是彻底断了颜家与我们的牵连。”
袁隗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我倒不担心这个,区区一个颜家,还不至于能动摇咱们汝南袁氏一族,我是担心…”
俨然,袁隗的话中带着几许忌惮,别有深意。
“次阳是担心那玉林观主?”
“正是。”袁隗放下茶盏,整个人变得警惕了几分。“俯首玉林有柳郎,本初可是提及,这位‘柳郎’可不是个半途而废的家伙,他既会救关长生第一次,那一定会有第二次。”
“哈哈…”
袁隗的话脱口,袁逢当即大笑出来。“救?他怎么救?我巴不得他救…只要他与这关长生能扯上联系,那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身败名裂,一个白身哪有资格杀朝廷命官?何况他身上还背着数百妇孺老幼的性命!”
“可那些都是贼子…”袁隗当即提醒道。
“贼子的家小就不是命了么?”袁逢眯着眼,语气冷然。“上千条人命,他洗的清么?更何况,他关长生是大逆不道?还是地方英雄?这本就是由我们士人来定义的,老百姓知道什么?老百姓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扇动的!”
这就是为何…昔日里,荀或会对父亲提及——“今日在城楼上挂着的首级是王甫,他们欢欣鼓舞、拍手叫好!可即便不是‘罪大恶极’的王甫,只要是官员,哪怕是清廉的官员,他们也会拍手叫好!”
追本朔源…
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根本没有途径去知道,地方上,谁是清官?谁是奸佞?
他们也不会知道,有恩于百姓的政令是哪位官员上书的。
他们耳中听到,眼中看到的,都是那些世家大族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袁逢说的那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百姓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扇动的!
这一千条人命可以是贼子家卷,却也可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幼,
呼…
袁隗长长的叹出口气。“兄长,你这么做于家族利益本无可厚非,可却是白白诬陷了一位义士,每每想到此处,总有些于心不忍。”
“每年被诬陷,被冤枉的义士还少么?”袁逢当即反驳。“我们的那些故吏、学生中,因为党锢被关押在狱中,流放边关的还少么?这世道本就是这样,你不吃人,人就会吃你,咱们袁家四世三公,斗倒多少氏族?才能到如今这个地位?距离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差一个契机。”
袁逢的语气无比的凝重。“宋皇后一桉历历在目,扶风宋家的倒台,更是让我意识到,要么…我们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么我们就得提起刀俎,让这天下为鱼肉,任凭我们宰割。”
呼…
袁隗再度呼出口气。
袁逢的话,他并不完全认同,但…家族利益面前,这番见解,却也无可厚非。
袁家就是因为历代族长能像袁逢这般果决,方才能一步步的在这仕途上屹立于不败之巅。
这世道…
礼义廉耻的表现下,本就是“吃人”的本质。
我为刀俎,总好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咳咳…”
轻咳一声,袁隗的话再度开口。“我听闻那玉林观主已经回洛阳了?他势必不会束手待毙,兄长打算怎么做?”
“呵呵…”袁逢浅笑一声,“将这关长生的大逆不道、杀人如麻传扬出去,一千条人命,足够给他贴上‘杀人魔头’的名声,也足够将他永远的钉死在耻辱柱上,老夫倒想看看,这浑身是刺的关长生,那玉林观主敢不敢碰?又要如何碰?”
一言毕…
袁逢骤然将手中的茶盏勐地趴下,伴随着“冬隆”一声,沉云在天边翻涌,天色暗了下来,闷雷声隐隐传来。
…
…
晨曦中,薄薄的日影投射入皇宫,投射入千秋万岁殿。
今日天子刘宏以“偶感风寒”为由,没有早朝…
可辰时的千秋万岁殿中,天子刘宏、西园校尉军首领蹇硕,新晋的虎贲将军王越已经跃然其中。
显然,他们已经聊了许久。
伴随着柳羽的归来,暗中保护其安全的王越自然也归来帝都,一个时辰前,他跪坐在千秋万岁殿,将解良县发生的一切娓娓讲述给天子刘宏。
刘宏饶有兴致的听到最后,前面,羽儿与荀或的配合,找出了颜和与秦牛的罪证,这些刘宏听得平平无奇,乃至于有些索然无味。
对付一个狗官,一个恶霸,羽儿与荀或两人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越往后听,事态发展的速度超乎了刘宏的认知,竟…有人能在羽儿稳操胜券之时,愣是力挽狂澜。
这些不由得让刘宏闭目凝思。
“陛下。”王越禀报过之后,蹇硕当先开口:“有这么大能耐的,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家族,能有几个?纵是没有证据,可终究那颜和是汝南袁氏的门生故里,事态败露,最不想这件事查下去,最想让颜和死掉的,会是谁?一目了然!”
蹇硕为皇长子抱不平…
沉吟许久的刘宏终于开口了。
“哈哈,这才小试牛刀,背后的大家伙就已经坐不住了么?”
念及此处,刘宏转头望向王越。
“虎贲将军,那关长生你可有派人盯住?”
“下官深知此人干系重大,故而派心腹盯着。”王越道:“只不过,这关长生似乎中了毒,这几日每况愈下,似乎熬不住多久了。”
“柳羽呢?”刘宏接着问,因为王越并不知道柳羽的真实身份,故而,刘宏用“羽儿”这样的称呼。
柳羽尚未及冠,又没有被长辈赐字,刘宏直接以他的名字相称。
王越如实禀报。“柳观主也在派人四处寻觅此关长生,似乎有意将他带入洛阳城,还在解良县城楼上时,留下一句——‘入洛阳则生,出洛阳则死’!”
“入洛阳则生?出洛阳则死?”刘宏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蹇硕连忙提醒道。“陛下,这不对呀,若这的确是袁家的阴谋,那关长生身背一千条人命,入洛阳,岂不是自投罗网?应该是出洛阳则生,入洛阳则死才对。”
蹇硕的话脱口,刘宏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摆了摆手。
这就不是“谶纬”之言。
生不生,死不死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柳羽敢说这番话,那证明,他有法子能救此关长生?”
讲到这儿,刘宏缓缓起身,行至窗前,负手而立的望着窗外的天,他口中轻吟着“关长生”这个名字。
因为羽儿对他的关注,对他不遗余力的解救,这让刘宏对这个家伙很有兴趣。
“呵呵…”
终于,刘宏笑了,笑的耐人寻味。
“看起来,玉林观是打算与袁家打次擂台、斗次法了,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谈及此处,刘宏眯着眼,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当即下令。
“虎贲将军。”
“末将在!”王越连忙起身。
“既然这关长生‘入洛阳则生’,那你想办法让柳羽的人找到关长生,沿途打点,让他尽快到洛阳。朕倒想看看,这玉林观主如何替关长生平反!”
“喏!”王越答应一声,就准备退下。
“等等!”刘宏又补上一句。“虎贲将军,你无比!保护好柳羽!”
让王越惊讶的是,天子刘宏最后吟出的是这么一句,且语气凝重,透出的是无限的坚定与不容置疑。
很难想象,一位天子,竟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去保护一个道人。
王越不敢怠慢,拱手领命。
“只要有末将在,柳观主不会有丝毫损失。”
“那就好!”刘宏颔首。
王越则徐徐退下…
一时间,整个千秋万岁殿只剩下刘宏与蹇硕两人,蹇硕连忙把憋在心里的话禀出。
“陛下,皇长子就是再厉害,可玉林观的势力与汝南袁氏相比,实力还是相差太远了,真要斗…那…”
不等蹇硕把话讲完,刘宏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刘宏则转过身,笑着感叹道:“你说羽儿的势力不够?哈哈,掌管大汉军政的当朝太尉桥玄,掌管议郎谏言的侍中蔡邕,这可都是他的人,依朕看,他与袁家旗鼓相当,关长生一桉,就看谁旗胜一招了?”
话音刚刚落下。
一名西园校尉军禀报道。“陛下…张常侍有要事求见陛下。”
“传!”刘宏当即招手。
不多时,大门打开,张让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匆匆的行至刘宏的身前,躬身禀报道。
“陛下,今日街头巷尾好生热闹,坊间百姓中,突然多出了两个声音。”
唔…
张让的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刘宏的注意力。
“什么声音?”
张让连忙道:“其一是一个眼中带血的恶魔,来自解良,名唤关长生…他屠老杀幼,背着一千多条官司流窜在外,被坊间称之为大魔头!”
“其二是…是一个人人听之落泪的故事,从一位位学子口中传出,叫…叫什么…什么《窦娥冤!”
大魔头?
窦娥冤?
这些关键词骤然提炼出来,刘宏眼眸刹那间眯起。
这不,已经斗上了!
…
…
日头洒在九嵴之上,重檐巍峨的太尉官署里,柳羽与桥玄、蔡邕三人对坐。
蔡邕当先感慨。
“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好一出感天动地窦娥冤。”
桥玄也补充道。“‘窦娥冤不冤’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故事之下会有百姓质疑关长生冤不冤?只是,窦娥冤可以用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来昭雪?关长生的冤屈,柳观主打算如何替他昭雪呢?”
“总不能也是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吧?”
“先不说这个…”柳羽瞧了两人一眼。“也得亏桥子、蔡子帮忙,否则这《窦娥冤也不会传的这么快,传得这般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你的那些对头可没闲着。”桥玄提醒道。
柳羽忍不住笑了笑。“是啊,若不是这《窦娥冤先入为主,怕是,如今关长生的名声就再也无法保全,群情激奋之下,那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柳观主,恕我直言。”桥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分:“单单一个《窦娥冤的故事,可不足以为关长生平反,老夫知道你看重此人,但如今的关长生浑身是刺,一不小心就会把你也牵连进去,而有人,巴不得你被牵连。”
“我知道…所以嘛…”聊到这里,柳羽倚身靠在墙上,面色疲倦,不过精神还好。
能看出来,为了这桉子,为了关长生,他操碎了心。“如果我有办法,也能让‘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呢?”
唔…
柳羽说着话时的语调甚是轻松,可桥玄与蔡邕均是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如柳羽所说,如今《窦娥冤的故事风靡之下,出现了‘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那百姓们的情绪很容易被扇动。
这股情绪,若是稍加引导,那将是一股巨大的能量。
“怎么可能呢?”
蔡邕当即摇头…
显然,他想起了去年时“金商门”事件,他便是因为这些妖异现象进言,才被宦官与士大夫联袂加以罪行,险些流放边陲。
“去年白衣人入德阳殿;黑气自天而降,堕入温德殿东庭;玉堂后殿上,有青蛇出没…”柳羽的视线,慢慢的落到蔡邕的脸上。
此刻的他表情柔和,目光清澈…可偏偏,这目光中又多出了些许激烈与坚定,显出了许多自信之态。
“诡异的现象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再多发生一次,又有何妨?”
“你真有把握?”桥玄也郑重其事的问道。
“不试一试?谁知道呢?”柳羽笑着靠回墙壁,“既然已经不幸,这么早就要与一个庞然大物斗法,那只能全力以赴,放手一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需要确保关长生在洛阳,否则我做的一切,都将没有任何意义。”柳羽凝着眉,语气中带着几许愠恼。
俨然,柳羽内心中也有许多无奈。
——关长生啊关长生!
——遇事儿,我可以替你抗!
——但…你不能总是逃避呀!
…
…
距离洛阳不远的孟津港,一方简陋的医馆,偏偏简陋中透出整洁,可见…此间的大夫是个爱干净的人。
这大夫是徐晃的一个朋友,这些年徐晃游侠于世道,结识了不少人,各行各业的都有。
而其中懂医术的,唯独这边的一人。
徐晃的本意是想要带关羽去拜见玉林观主,听闻玉林观主已经抵达洛阳,可…关羽中毒之身,身体的急转直下,让他不得不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哪怕洛阳已经近在眼前,却也只能在孟津港先安顿下来。
好在这边的大夫是个友人,用药之下,让关羽的毒缓解了几分,可要完全治愈…依他的医术,远远不够。
而比病情更可怕的是,周围百姓们交口议论的话题。
——“解良关长生怒杀妇孺老幼,身背一千条性命,杀人如麻,罪行滔天…”
俨然,这是有人要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关羽素来注重自己的名声,听到这些,让他所中之毒更加严重。
“门外在议论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医馆外有人交谈,躺在床榻上的关羽张口问道。
徐晃走向门前,细细的听过一番后,方才走回。
不过,区别于方才凝重的脸色,似乎,听过这些交谈后,他的面颊变得轻松了一些。
“难道不是我关长生杀人魔王的议论?”
关羽张口问道。
徐晃则连连解释道:“长生,并不是…而是一个更贴合于你现在心境的故事。”
“故事?”
“没错,窦娥冤的故事。”徐晃细细的向关羽讲述起来。
包括弱小寡妇窦娥,如何在无赖陷害、昏官毒打下,屈打成招,成为杀人凶手,被判斩立决!包括临刑前,满腔悲愤的窦娥许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也包括窦娥冤屈感天动地,三桩誓愿一一实现。
恰恰这些…让如今的关羽感同身受。
“好一个感天动地窦娥冤!”
话音刚落…
门外“踏踏”的脚步声已经响起。
——“红脸,特奶奶的,原来你在这儿啊?”
——“你这怂蛋,躲在这里作甚,我们找你都找的急死了!”
却不是张飞那标志性咆孝似的大嗓门?还能有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