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坦城,城西。
加列家族。
灯火通明的大厅之内,加列毕坐在主位之上,听完手下人从城东传回的消息,整个人沉默不语。
族长不说话,底下济济一堂的加列族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儿,谁也不敢贸然出声。
当然,除了坐在加列毕右手畔椅子上的加列大长老。
“族长,那柳席实力强横,今晚袭击萧家,即便我们与奥巴家族还有麾下的一些附庸势力整合力量,最后哪怕成功了,恐怕也会伤筋动骨,损失惨重!怎么看都不太值得啊!”
加列大长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语罢。
加列毕看了其一眼,叹了口气,道:
“我不信大长老你看不出而今我们加列家族被动的局面,今晚对萧家跟柳席动手,事后利益那都是次要的,柳席现在什么实力?下午我才跟他交过手,我最清楚,方才从萧家传回的消息你也听到了,柳席在晚宴上,依旧能发挥出相当强横的实力,这就说明,我们当初对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他的实力不是倚靠的秘法而提升的!
这一点细思极恐啊,大长老!距离上次在家族中,我二人重创他,这才过去多久?他便已今非昔比,今日下午时交手我就已不是他的对手!
若不趁早将之除掉,再给其一段时间,等其上门向我加列家族报上次之仇时,我们只怕在其手底下支撑几个来回的功夫都费劲儿了!”
“既然族长都这般说了,我们加列家与那柳席之间又无半点儿回旋余地,那今晚,便打罢!若袭击顺利,还能将萧家这个外来户击沉!不至于我们这些乌坦城的土着世家所剩的利益,继续慢慢被蚕食……”
说着,加列大长老偏过脑袋,看向加列毕左手畔那张空着的椅子,默默伸出一只老手按在自己所在座椅的扶手上,微微用力,接着道:
“只可惜,若二长老还在,我们大斗师级别的战力多出一人,今晚之事的把握,起码要比现在高出不少。”
闻言。
加列毕冷哼一声,因下午被柳席击伤还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面色趋于低沉,道:
“二长老跟其所带队伍还有押送的药材一起,消失在城郊,尸骨无存!这事儿思来想去,在这乌坦城地界,那个节骨眼儿,有动机的,也就只是萧家跟柳席了!”
话音刚落,他对着底下那名刚从城东回来的族人道:
“给奥巴帕那边吱一声,就说半个时辰后,我们和他们直接在萧家外面汇合!”
“是!”
那名族人微一抱拳,匆匆离去。
“族长,少族长的腿,情况怎么样了?”
加列大长老扫视了一番底下气氛沉寂的一众族人,忽然压低声线,向加列毕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加列毕坐在椅子上的躯体重重一颤,缓缓合上双目,道:
“那柳席下手狠辣,奥儿的双腿是被他一剑·齐·根·斩·断的,断口有其残留的强横斗气肆虐,不但让府上的医师难以将·断·腿·续上,且……且两·腿·之·间·传·宗·接·代·的东西,也受到了影响,据说以后再难行·男·女·之·事·了!”
“什么?!”
加列大长老听之,瞪大了老眼。
——
城东。
萧家。
晚宴散场。
雅妃走后,他刚向萧炎打了个招呼,打算作别后就悄悄的回去。
谁想,萧战以及萧家的那三位长老,派人将伤势轻重各异的王充等人以及一众宾客送走,然后便很是殷切、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拉着他来到一边,说了好一番言语。
其中,感谢的内容占了大部分。
毕竟,因为柳席,他们萧家与王充等人签订的契约才得以生效。
其实,萧家高层根本看不上王充等人所掌握的零散土着势力,就算这些人如约投入他们萧家的麾下,且整合到一块儿力量不容小觑,但这些人终究不是跟他们萧家一条心的,如果有事,他们能够放心差遣那些人去做?
他们看重的,不是以那些人为首聚集起来的势力,而是其势力本身所占据的利益板块儿!
譬如王充的车马行,譬如冯田震的漕行,再譬如……
这些利益板块,虽不如城内的坊市、赌场、勾·栏·妓·馆等生意日进斗金,但长年累月下来,所能积累的财富,也差不了太多,颇为可观。
而有了那纸具有效力的契约,往后他们萧家便可正大光明的将手·插·进·这些本是由土着势力掌握、分外抵制外来者分上一杯羹的利益板块,从而让萧家在乌坦城内的影响力愈发根深蒂固。
……
夜更深了。
柳席走在返回自己别院的路上。
途中,一些同样从晚宴散场往回走的萧家族人碰见他,距离近的会主动跟他见礼,距离远的会径直在原地驻足,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目送他。
“好家伙,这些萧家人对老子态度的变化可真大!”
将萧家族人这些举动尽收眼底的柳席,心下暗暗感慨着。
不多时,柳席回到自己别院。
关上院门,进入屋内。
蓦地,他神色微微一凝,视线死死的落在屋内那张案牍之上。
那里,一张狭长的纸条静静的躺着。
眼皮轻跳,柳席疑神疑鬼的打量了一通四下,屋内各处角落他是看了又看。
最后,没有收获的他,自顾自的轻咳了一声,对着空气朗声道:
“出来罢!”
……
静。
半响过去,屋内没有一丝额外的响动。
不过,柳席并未就此放松警惕,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了一圈,又朗声道:
“凌老,小子知道你来了,我回屋这么久了,您老人家还这么藏着就有点儿没意思了哈!”
……
静。
除了他的呼吸声,屋内安静得可怕。
“薰儿姑娘,难道是你?”
……
“呼……”
好一阵试探,发现屋内真的只他一人,柳席长出了一口浊气。
“妈·的!应该是之前来了,给我留下这张纸条又走了。”
走到桌案前,他伸手拿起那张狭长的纸条,将之摊在掌心,看着那上面应是由斗气凝成的一个个娟娟秀气、眼熟的簪花小楷字迹,他心下暗暗腹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