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寿也在品读乌明德之诗,心中暗叹,这方世界的读书人是有真本事的。
一个秀才便能作出通府诗词,不能小瞧。
诗词分品级,从低往高分九品,与儒道九品对应:
九品传县、八品通府、七品鸣州、六品上京、五品惊殿、四品镇国,至于三、二、一品世间罕有。
不过正当陈长寿暗自感叹时,正巧没巧,一句‘陈蛮子’又叫醒了他。
“闭嘴,陈蛮子也是能叫的。”陈长寿恼怒,莽夫脾性一起:“区区八品通府诗词,也敢叫嚷!”
此话一出,李教谕眼眸微冷,他之前叫好,此刻被人用‘区区’之词亵容,不是等于打他的脸?
冯庆年一直察言观色,瞧见李教谕脸色突变,赶忙斥责道:“长寿,怎么说话的!”
一旁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指指点点,都觉得陈长寿没有礼数。
“你!”乌明德颤指,一摔衣袖:“蛮夷粗鄙,听你口气之大,你倒是作诗读来!”
陈长寿一拍脑门,有些后悔,自己这性格怎回事,老是受到原主影响。
不过他也不解释,已经是泼出去的水,没必要多说。
“本来还想抄首一般的,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大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灿烂!”陈长寿学着摔袖,大叫道:
“来人,搬桌摆纸、笔墨伺候!”
陈长寿故作姿态。
既然是形象代言人,演戏就要做足了!
众人也被陈长寿这一顿操作整懵,看上去气势很足,可是从他粗狂模样看去,却感觉有些别扭。
冯庆年眨巴眼睛,突感自己外甥好有文人风范。
很快就有仆人搬来案桌、宣纸、笔墨等物。
陈长寿也不废话,持笔沾墨,挽袖落字,仿佛行云流水,宣纸之上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可是写完之后,陈长寿有些尴尬了。
“毛笔写正楷,气质不符,得赶紧练练。”
陈长寿正楷字写的倒不算丑,只是这字体显得太过工整,不似文人那般放浪形骸之感,且他名声是莽夫,写正楷多少令人心生怪异。
“先将就着吧。”陈长寿拿起宣纸,清气拂去,然后恭敬的递向李教谕。
李教谕接过,开始赏析。
陈长寿侧站一旁,暗道:“果然照抄硬搬是无法产生的才气的。”
乌家父子则是不屑站着,甚至陈长寿写诗之时,也不愿意多看,生怕污了自己眼睛。
冯庆年倒是看得起劲,可惜字都认不全。
众人相继沉默,静待李教谕点评。
然而此刻李教谕却双手颤抖,老眼更是奇光异色,彷如于黑夜中得见明珠,兴奋、激动!
甚至有泪花闪烁,复杂之情,溢于言表。
得见李教谕如此,乌家父子脸色骤变。
百姓们更是充满好奇,到底何诗能使得李教谕如此失态?
乌明德刚想凑前看个究竟,李教谕徒然起身,大力一拍椅子,居然一下子将其震垮,拿着宣纸激动万分:“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众人大惊!
陈长寿立在原地,默不作声,他很清楚自己写的是什么,此诗不仅阐述了读书的真意,更是符合李教谕的生迹。
李教谕手持宣纸颤颤巍巍,一个健步抓住陈长寿的肩膀道:“此诗可有题目?”
陈长寿摇头,随即起兴道:“此诗叙人叙事,便叫《李谕平》吧。”
苏轼大大对不起了。
李教谕已经是无以言表,拿着宣纸道:“感谢长寿赠诗。”
说完,朝着陈长寿一拜。
陈长寿赶忙扶住,摇头道:“李大人不可,学生受之有愧。”
李教谕缓缓起身,以为对方只是单纯自谦,没有多想。
见二人这般场景,乌常贵忍不住了,这般惺惺作态,又不点评,莫不是收了冯庆年的好处?
四周百姓也是纷纷不解,陈长寿到底作了何诗,让李教谕居然拜谢?
“李大人,你倒是评价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诗词好坏?”乌常贵皱眉道。
乌明德开始心虚,让秀才廪生都失了方寸,难道陈蛮子还真有本事不成?
李教谕拿着宣纸,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大手一挥,一只三寸毛笔凭空浮动于手中,紧跟着于虚空书写。
陈长寿见此举,大惊。
这是下笔有神!
儒道修士达到八品之后,可于宣纸、虚空勾勒疾书,元神加持之下形成神书。
通常神书是对敌之时祭用,如秀才的纸上谈兵、举人的出口成章等。
平时的文章无元神加持,故而没有元神威力,神书却不同,根据儒道品级威力也不相同。
除此之外,神书还可以给诗词定品,元神加持书写,可使得诗词产生异像,浮现诗词品级,根据品级不同,有不同颜色渲染。
陈长寿暗叫不好,想必是此诗已经超过李教谕的认知水平,才会使用神书定品。
可是这诗他不知道在这世界能达到何种品级,万一是高品可就麻烦了,毕竟初入儒道能作出超自身品级的诗,不符合常理。
“李大人,不可!”
然而他刚出声阻止,对方却已经写下第一句: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李教谕写完,听到陈长寿阻止,顿时回过神来,他一时福临心至,情不自禁的提笔测品。
陈长寿赶忙道:“大人好意,学生心领,这诗词乃争强好胜所作,无须定品。”
李教谕赶忙收笔:“你不想看看此诗是何品吗?”
陈长寿摇头:“诗词本是抒情达志,却用来争强好胜,不定品也罢!”
李教谕颔首,看向陈长寿的目光带着一丝敬佩,越发觉得此子顺眼。
“好胸怀。”李教谕感叹。
但就二人说话间,虚空中那一句‘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黄色光芒绽放,宛如浩阳灼日,光明无限。
神书有色,分:赤、橙、黄、绿、青、蓝、紫、墨、白!
黄芒,儒道七品,诗词已可鸣州!
这一刻,乌明德脸色煞白,连退三步,一脸不可思议。
只此一句,就已鸣州,若是完整诗词何等品级,上京还是惊殿?
周围百姓虽然不懂,但其中有了解之人开始解释:
“单单一句就可以鸣州,此诗恐怕不止是鸣州那么简单。”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一句便足以碾压那乌明德所著。”
“难怪李教谕如此大惊失色,此等诗词,稀世罕见。”
乌常贵听着四周议论,眸子看着那虚空黄芒,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方若是儒道八品就算了,居然还能作出鸣州之诗,然而这不算,只是单单一句便已鸣州,己方败的是一塌糊涂。
自己小儿明德只是秀才文位,之前诗词虽好,但也只是通府,这如何是对方的对手?
他楞在原地,只感觉四周目光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