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相盘一人在这厅中等待,过了许久不见来人召他,倒也丝毫不急。本来他穿越到这大唐世界,也并没有什么野心,更不想牵扯进什么突厥的战事,只是碍于形势所迫才要挺为走险。若真是去和突厥使者交涉,也未免就真如自己预料那般顺利。
此刻便也肆意放松下来,又瞧见刚才李纯身下的龙榻威武,也忍不住坐了上去。
只一坐下,便像是沙发一般陷了下去,再使手一摸,也更是无比柔顺光滑,像是虎皮,又像是鹿皮。
“哎呦,您怎么坐到这儿了!快起来啊,我的小祖宗啊!”
方相盘正在这龙榻上享受,却正被推门而进的一个太监看见。方相盘面露尴尬,只能赶紧站起身来。
“我等的有些累了,就睡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了!”
方相盘只得尽力遮饰,那老太监倒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近前把龙榻收拾铺叠整齐,又对方相盘道:“快跟我出去吧,陛下宣你过去呢!”
“那这件事呢?”
“哎呦!您还提这件事呢,可千万别跟外人说!皇上那我会给你搪塞过去的!快别想这些了,跟老奴赶紧过去吧,一会陛下该等着急了!”
方相盘便跟着那太监,又回到了这明堂的一层,此刻殿中正是一派热闹之象。一侧坐着七八个大唐装扮的官员,另一侧坐着有四五个蛮夷装扮的胡人,大概就是那些突厥使者了。
而皇帝李纯也坐在正座之上,听太监回话便赶紧吩咐方相盘入座。
这太监便依照李纯手势,领着方相盘入座,但令人奇怪的事,并不是在左侧的唐人之行,而是被领到了那些突厥使者身边。
李纯你这是什么意思!劳资为你出谋划策,你把我当成蛮夷了是吧!而且在唐朝现在这个时候,都是以左为尊,看不起我是吧!
方相盘心中再不情愿,却也是只能在此落座,不料身旁的突厥使者立即挺胸叉腰,一副气派之象。
你们也给我来个下马威?两边都不受待见这还了得,方相盘也不知道这李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此刻却是憋了一肚子气。
“陛下,您宣的这个布衣百姓上殿为了什么?咱们现在和突厥谈的是国家大事,有外人在这怕是不妥吧!”
“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这是要逼宫吗?皇上想要谁旁听,是你能质疑的吗?”
“你这话说的不对呀!皇上也应该接纳百官的建议啊,再这样下去,朝廷还如何是好啊!”
“住嘴!”李纯一声怒吼,这些官员才都闭嘴止言,一时间这殿中安静下来,气愤也紧张到了极点,压迫的方相盘都不敢呼吸一般。
也难怪昨天皇上李纯会被气昏了过去,在这万象神宫之中,还是朝见突厥蛮夷使者的时候,这些官员竟然都开始互相争辩起来,非但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似乎这话中的意思就是直指李纯。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不知道你们现在能不能立即给我个回复,答应下我们突厥汗国的要求!也免得再费唇舌,毕竟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大胆!我们皇帝陛下要考虑多久,几时回复,还由不得你管!”
“那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是吗!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住嘴!住嘴!都给朕住嘴!在这大殿之上互相争吵成何体统啊!把这当成什么了?闹市吗?你们把自己又当成什么了?闹市里买菜的长舌妇吗!朕一再忍让,怕的就是你们觉得朕阻塞言路,伤了你们的心!可是你们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胡作非为,知不知道,朕才是真的寒心啊!现在突厥使者在这,你们不想着团结起来想个办法,把事情解决过去,反而是更加变本加厉,抨击异己,结党营私,是不是真的想让朕杀了你们啊!”
被李纯这番训斥,这座中官员皆都沉默不语,低头思索。
李纯又道:“方郎!你跟突厥使者谈谈吧!”
方郎?皇帝居然管这个人叫方郎!这是一种多么客气的称呼啊,文武百官在皇帝面前也都只以奴才自称,众人便都望向方相盘,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物。
方相盘突然成了这全殿的焦点,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望了望李纯,正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鼓气,待稍微平静心情,便又对身旁突厥使者说道:“你们就是突厥国使者吗?我大唐泱泱之国,陛下文治武功,能被尔等欺凌?现在不过是因为我皇仁慈,才对你格外开恩,你若执迷不悟,一再逞强,到时候让你血溅当场,也未有可知!”
那突厥使者先前在方相盘落座之时,见装饰普通,也不像什么权贵重臣,满不在意,此刻见之被皇帝李纯高视,又稍有些忌惮大唐国力,一时也气势渐弱。
“刚才确实是我们出言冒犯,我们就先给陛下赔罪!只是当初提的要求却不能改变!”
方相盘故意问道:“什么要求?”
“怎么?陛下没有告诉你?那你来这干什么!也罢,我们就再重申一遍!第一,我们突厥汗国,每年上交的贡品要减少一半!第二,你们大唐要选出三个公主与我们和亲!只要能满足这两个要求,我可以保证,我们突厥汗国还可以像以往那样,称臣进贡,也可以保证边疆的和平!否则......”
“否则怎样!你们要挥师南下?一举灭了我大唐?笑话!什么蛮夷小国,也敢口出狂言!就那么一点兵力,也想要觊觎我泱泱大国?怕是连阴山都过不来,就要被打回老家了!”
阴山,现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中南部,是一条绵延1200多公里的山脉,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地,在汉唐时期更是作为北方对抗游牧民族的屏障。王昌龄也曾留下名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足以说明阴山的战略地位。
“你......你......”那突厥使者被方相盘说的面白唇青,气急败坏一般,敲打着大腿。
“不过更要注意的是,在你们的隔壁虎视眈眈的西突厥汗国!”
这使者似乎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你还知道西突厥的事?”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们本属一脉,现在却势如水火!而且如果你们真的敢对我大唐用兵,西突厥也必定会趁机偷袭,到时候你们就首尾不得相顾,只能落得个亡国的境地!”
“不,不会的,我们相持了这么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攻下呢!”
“那好,你们不信的话,那大可以试试,反正我们泱泱大国自然不会惧怕你们!到时候再和西突厥两分了你们的土地倒是更好!”
这使者似乎开始恐慌起来,大喊:“你,你胡说!他们绝对不会同你结盟的!”
方相盘也知道这使者已经被自己吓住,此刻已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不过,我们陛下仁爱治国,自然不愿意真与你们到了兵戎相见的境地。而且,如果你们配合的话,还可以助你们统一了整个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