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时代清允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担心秦舟会不会有危险,又觉得县衙官差应该还算靠谱。
“允儿这是怎么了,新买了铺子也不见你高兴。”代清玉给她夹了一块肉,打趣的说道。
钱氏也跟着说道,“允儿这都是咱们的小富婆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代清允听了勉强一笑,“不是不高兴,许是今日走了太多路,有些累了。”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大口吃着饭菜。
夜幕降临,酒铺众人都回房睡觉了,代清允有些辗转难眠。
又怕吵到玉儿,便平躺着默默想着白天都事情。
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代清允还以为是在做梦,也没注意听,就这样睡着了。
早晨李贵照例去开门,就见到这条街比邻的好几家商户门口的招牌旗帜架子都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
酒铺门前还有一些血迹。
吓得他连忙去后院喊人。
代清允这会儿在洗漱,一听李贵说的事情,心里一慌。
“先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我出去一下。”
“你现在可不能出去,这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钱氏拉住她,有些惴惴不安。
“二伯娘说得对,外面的打斗痕迹看起来有些可怕,也不知道是强盗还是什么,这两日都别出门的好。”代清玉皱了皱眉,刚才她看了地上那血迹,有些反胃。
代清允握紧手,小脸紧紧绷着,坐在店里的凳子上,看着门口李贵几人清扫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抓人贩子,还是出了别的事,这样巧,昨日秦舟刚说了去找官府,半夜就出了事。
如果昨日在南街看到的壮汉被发现,也没道理会跑到东街来。
忽的,她想起之前和二郎看到的那群人,莫非,东街是他们真正的窝藏点?
想到这里,代清允再不能平静下来,那群人一看就不简单,有团队,有预谋,她和秦舟从他们手里逃出来,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若是他们再细细查下来,那日她在破屋里丢下的发簪,不就是最好的线索?
她猛的站起身,她要去找秦舟。
“允儿!你做什么去。”代清玉见她要出去,连忙拉着她。
“玉儿姐,没事,我让李贵和我去秦家而已,我们这儿离秦家也不远,你放心。”代清允拨开她的手,喊了李贵去套车。
代清玉见说不动她,又想了想这青天白日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又嘱咐她注意安全,才瞧着她上了马车走了。
很快,代清允到了秦家,门房见是代清允,让人去通传一声,便带着她进了去了大厅。
“你怎么过来了,昨日我不是让你回去。”秦舟正在吃早饭,听到下人说代清允来了,连忙匆匆赶来,就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因为比之前瘦了许多,看起来小小的一个,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直到看见他才放下紧张的神色。
代清允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动了动嘴,“昨夜”
秦舟知道她想说什么,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昨夜的事情你全当不知道。”秦舟坐在她旁边,给她倒了水。
“上次我情急之下丢了发簪,那发簪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代清允还是有些不安,即使之前官府已经第一时间去清扫了现场,她还是怕有什么被遗漏的。
比不得现代,什么杀人偿命,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你别担心,那发簪我特意和林捕头说了。”秦舟见她脸色难看,轻声说道,“昨夜的事情确实是官府在抓人,而且。”
秦舟看了看她,紧抿着嘴,又说道,“而且在东街有他们的据点。”
“什么?”代清允忍不住惊呼,她的猜想是对的!
“总之你先回村,至于店里你不必担心,官府会派人巡街。”秦舟偏过头,脸色有些难看。
代清允自然也是发现了不对劲,“既然人都被抓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去?难道是有人逃走了?”
秦舟转头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许是因为着急有些微微凌乱,明明是十多岁的小女孩,做事却总是一丝不苟,心思敏捷,头脑灵泛,但是这种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
秦舟也不想骗她,点点头,“有一个人跑了,还知道是我派人去官府送的信。”
说罢,他身上散发着冷意,如果他们想来找死,他自然也会如他们所愿。
“你!”代清允有些气,又有些着急,“伯父伯母都不在家,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和我一起回村里!”
秦舟心里一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迫切,不是虚情假意。
“若是我和你走了,他们也会查到你头上,不用担心我,你放心回去。”
说罢,秦舟便安排人套车。
代清允有些鼻酸,她本以为秦舟就是个比同龄人沉稳又冷冰冰的臭屁孩。
她已经失去了亲生父母,她不想身边的人再有什么意外,哪怕她的承受能力再强,她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秦舟”
“走吧,先吃了早饭,再让人送你回去。”秦舟见她红了眼眶,有些难受,便拉着她去了偏厅。
代清允知道他这是不愿意和她一起去石头村了,也不再多说,只是有些食之无味。
一时之间两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吃的差不多,秦舟就让人去大门让李贵驾车回酒铺说一声,他再让秦家的人送她走。
上了马车,代清允拉开车帘,秦舟站在大门口注视着她,他穿着淡蓝色长袍,眼神深邃有神,鼻梁高挺,配着一张宛若精雕细琢的俊脸,站在一众仆从之间,更显得气势逼人,这真的是一个十多岁男孩的气质么。
代清允见他眼睛直直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动容,手不自觉的附上心脏的位置,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马车渐行渐远,出了县城门口,代清允这才回过神,看着车厢里的摆设,这是秦舟出门坐的的马车。
看见小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最上面的宣纸上画着一个小人。
代清允拿起一看,上面的小人穿着厚厚的罗裙,身上披了披风,一双手带着手套抱在身前,头上戴着一根桃花发簪,脸上带着憨态可掬的笑容。
这不就是自己吗。
代清允愣了愣。
难不成这家伙
默默放好那张纸,当做没看见。
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到了石头村已经是晌午,林氏带着四郎恰好从村里回来,瞧见允儿从秦家的马车下来,有些奇怪。
“允儿,你这是”
林氏牵着四郎的手,连忙走上前喊住她。
代清允回头瞧见是林氏和四郎,压下心里的思绪,“就是我们家的马车有点小问题,就让秦舟借了马车而已。”
代清允上前接过林氏手里的竹篮子,回头对车夫说道,“辛苦你了,早些回去吧。”说罢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角子递给他。
“奶,你这是带着四郎从哪儿回来。”代清允一手挽着竹篮子,一手捏了捏四郎胖乎乎的脸蛋。
“给花娘家送了些鸡蛋过去,她不肯收,我还废了好些口舌才收下,又给我装了这一篮子菜才作罢。”林氏微微叹气,祖孙三人一边进屋一边说着。
“花娘昨儿在地里摔了一跤,唉。”
代清允听了也是叹气,孤儿寡母的遭人欺负不说,儿子残废也不知道会不会好,现在花姨又摔了,日子怕是更艰难。
进了堂屋,赵氏孙氏李氏三人都在,代清允也不避着她们,直接和林氏说了铺子买好了的事情。
孙氏倒是没什么反应,她虽然为人怯懦,但也知道现在家里的钱是谁在挣。
李氏看了一眼赵氏,抿着嘴,她原本不同意林氏说的将契书写允儿的名字,只是林氏态度强硬,她只得作罢。
女儿这样能干,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氏一听心里有些不快,也不敢表现出来,至少大房手里管着那偌大的果园,大郎日后肯定前途无量,二郎做事也能干,玉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等她嫁了好人家,也不怕大房在代家的地位站不稳,至于代清允,呵。
代清允不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也不在意,又对林氏说道,“最近我都会呆在家里,琢磨冰铺的事情。”
林氏笑着点点头,“嗯,这样也好,你总是往外跑,都瘦了许多,让你娘炖些汤给你补补。”
这时林冬玉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道,“允儿真是好本事,谁家的姑娘能像她一样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私产了。”
代清允见她笑的无害,心里不屑,这不是变着相的挑拨关系吗。
她在代家住了这些日子,明知道赵氏和她关系不好,这会儿说这话不就暗示玉儿都没有私产?
没想到赵氏听了嗤笑,“你说这话好没意思,你要是能和婆婆一样,你往后也学着给你孙女办私产就是。”
赵氏自从发现林冬玉打的算盘,对她就没了好脸色,想要玉儿做她的媳妇儿?她儿子也配?
林冬玉听了也不恼,脸上依然带着笑说道,“我就是说婶婶同别的婆婆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