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刚才,那人的口气以及问的问题来看。
他和唐赛很熟,并且还有恩怨,而且最后还不忘喊一句登徒子,难不成她是个女的?
许平安正胡乱的猜测着。
正在这时候,火光透了过来。
“在这里!”
“汪汪!”
“贼人休走!”
没过一会。
一队官差脚步匆匆的从巷子另一头出现,他们火把高举,将四周照得灯火通明。
见到许平安的第一眼,他们举着明晃晃的刀对着许平安,团团围了起来,两条狗‘汪汪’对着许平安直吼,如临大敌一般。
许平安被吓得连连后退,直至退到了墙壁,同时连忙喊道:“官差大人,误会误会。”
他前世不会武功,这一世也不会,面对这么多把刀,这要是反抗怕是会被乱刀砍死。
他正喊完,带队的捕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许平安两眼,警惕的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可有见到一贼人从此处经过?”
许平安虽然知道反贼和唐赛有关,但这种事沾上没什么好处,还不如不说。
正好自己掉了三十两银子,希望他们收了自己的银子能够放自己离开。
“回官差大人,小的名叫许平安,刚从丽春院出来,喝酒喝的迷糊了,好像掉了三十两银子,低头寻找时就听见大人来了,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银子?什么银子?”面对许平安的暗示,几个捕快纷纷蹲下身,拿着火把晃动着照亮地上。
“我找到一锭银子!”
“这里也有一锭!”
“这可相当于咱们好几个月的俸禄。”
很快,几个捕快就寻找到了许平安落在地下的三个银锭。
他们将银子拿到了捕头面前,捕头毫不客气直接抓了两个,面色坦然的放进了自己的腰带中。
随即又当着许平安的面对着一旁的捕快说道:“这个拿给兄弟们分了,权当是今晚辛苦费。”
“谢谢头!”
有了银子,众多捕快皆是露出笑容,而捕头同样满脸笑意,心道这人还真是懂事,说话的口气也不由的放轻松了许多。
“原来是从丽春院出来的公子哥呀!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
四周的捕快收了银子,自然不好再用刀对着许平安,在捕头的示意下,纷纷收了回去。
不被刀给指着,许平安也松了口气道,只是有些心疼银子,强笑着询问道:“大人,都是误会,误会,呵呵,小的能走了吧?”
钱都给了,那自然是应该放人了。
捕头刚想点头,许平安也松了口气的时候。
但这时一旁捕快附在捕头的耳边提醒道。
“头,不能放他走啊!”
“被他这么一耽误,那反贼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等大费周章,却连个毛都没看见,这恐怕没法和上头交代啊!”
捕头迟疑了起来。“这···”
这要是没发现反贼的踪迹那还好交差,问题是发现了反贼,且一队人还带着狗,全副武装却连毛都没抓到,这回去怎么交差!
那捕快低声提议道。
“他定见过贼人,不然这狗也不会一直对着他叫个不停,我们何不带回去。
“一来也好和上头交差,二来兄弟们也能稍稍休息几日,不用跟着每晚提心吊胆的巡视。”
捕头听完沉思了片刻,上头给的缉捕时间本来就少,而且委派的还是最危险的夜里巡视,最关键的是给的钱还少。
如果把他带回去,不就能交差了,至少应付几天是没问题的,至于他是不是冤枉的,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想至此,捕头默许认了这个建议,笑容消失。
眼见这捕头脸色大变,许平安心里咯噔一声,心中出现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那捕头脸色一板,怒喝道。
“大胆贼子,我看你行迹鬼鬼祟祟,同反贼定有所勾结,来人拿下!”
众多捕快一愣,虽然有些不解,但听令重新拔刀将刀对准了许平安。
自己不是给了钱么,怎么还要拿下自己?
许平安很是不解,当即慌了,眼看着众多捕快要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此刻也顾不上暴露身份了,连忙说道。
“诸位差爷误会,误会,我也是官呐!”
众多捕快一愣,纷纷看向捕头,眼神询问着,怎么办,还要不要带回去?
一边说着,许平安下意识的从腰间掏出官符,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但这一摸,脸色当即大变。
他猛然想起,先前为了卖书,特地换了一件不起眼的灰杉,这官印和官符根本没带。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他摸到了腰间的两本银书。
那众人被许平安的话吓了一跳,捕头也有些顾忌和担心,却没见许平安拿出证明。
“他说自己从丽春院出来,从那里出来的怕不是大富大贵的人,而且他又喊自己是官,这等人恐怕不是我等得罪的。”
那捕快眼睛一转道:“头,定是他在唬我等。”
“哦?”捕头不明所以。
那捕快眼神毒辣,大声的解释道。
“头您看,这三更半夜,哪里有男人从丽春院谁出来的,不都是搂着姑娘睡得正香么。”
“更何况做官的,哪个不是脸皮白净,满脑肥肠,一身官威威风凛凛,满嘴之乎者也的么。”
“您再看他身,满脸黝黑似老农,虽说高大但消瘦,一身粗布灰衫,这般奸猾,哪像是做官的人,他定然是唬我等!”
怎么黑一点,瘦一店就不能当官了?真是不讲道理!许平安刚想开口反驳。
又见那捕头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分析十分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捕快不以为然,打量起了许平安,说道“头儿若是觉得不妥,我等搜他的身不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听到搜身,许平安心道,这下惨了。
捕头听完分析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理,面色一怒道:“好你个贼子,还敢冒充官员,拿下,搜身。”
“是!”两个捕快大步上前,一人按住了一只手,将许平安按得死死的。
“冤枉啊,差爷!”许平安只得喊冤,但捕快不为所动。
片刻后,许平安浑身被搜了个便,两本书,一把匕首,唐赛的名帖,全都都被搜了出来。
对着火光,捕快拿着唐赛给的名帖有些诧异,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但拿起那两本书见到封面的时候,顿时露出了猥笑。
他自顾自的说道:“原来是个银书贩子,我说你怎么半夜在丽春院,原来是做生意刚出来。”
票都不犯法,这卖银书自然是不犯法的,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无疑是最低的,也是最好欺负。
这两本书正好坐实了许平安是买书贱商的身份。
本来关一个可能是官的人进去还要有所顾忌,但关一个地位最低下的商人进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脸色一改紧张之色,变得随意了起来:“走,带走,还敢冒官,我看你是活腻了!”
许平安被推推搡搡,只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官差大人饶命,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几里外的南陵县,南陵县有任免诰命,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捕头从许平安身上搜出了两本银书,自然是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哪里会信许平安的话。
再说了,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凭许平安一句话就去南陵县呢。
他反而呵斥道:“别喊了,冒官可是大罪,若是你真是清白的自有人会审讯清楚。”
“要是你和南陵县的县令有关系,到了牢里找人去,牢里有牢里的规矩,我们才不给你报信!”
完了,这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许平安被押着,依然说道:“差爷,你信我我真的是南陵县令啊!”
“闭嘴。”那捕快被吵得头疼,很是不耐烦,直接走了过来对着肚子就是一拳:“在嚷嚷我就堵住你的嘴!”
突如其来的一拳许平安只感觉肚子翻江倒海,吃过的东西差点就吐了出来。
“别喊冤了,比你喊得凄惨的人多的是,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一旁的捕头拿出了镣铐,就往许平安手里戴上。
许平安知道此刻叫冤根本没用,只能眼神狠狠地盯着他,默默记下他的模样,心道等老子恢复了身份,一定要你好看。
见许平安一言不发,捕快洋洋得意的和四周人吹嘘到:“你看这等贱商就是欠打,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就是,还是拳头管用!”
“走,走快点!”几个捕快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赶着许平安前往监牢。
许平安见这捕头这表情就知道,这下真的要被关进牢里了。
还有这牢房应该怎么出去,不知道银子能不能买通狱卒,给师爷报信。
“到了,进去吧!”正在许平安思索时,捕头对着牢房的牢头随口叮嘱道。
“这是抓到的反贼的同党,过几日上面要审问,人就交给你们了,可要好好看管!”
捕头一边交代着,一边将许平安的匕首和书交给了一个满脸发福,矮胖的牢头,至于名帖和钱则是瞒了下去。
牢头领着两个狱卒,接过了许平安,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念了一声:“放心,来到这里绝对会伺候好的。”
捕头见狱卒接收,转身便回去“好说,走兄弟们继续巡逻去!”
又走了一段路,他直接吩咐道。
“兄弟们,记住今晚这三十两银子的事情谁也别说出去,我们只抓到了一个反贼的同党,其他的上面问起来,我们啥也不管。”
几个捕快拿了钱又放了假,自然是十分的欢喜,纷纷开口。
“头~放心,规矩我们都懂!”
“是啊,头,你尽管放心~”
捕头确认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下令道。“走,回家休息~”
“好嘞!”
众人满脸笑容,作鸟雀一般散了去,显然这种事他们做了不止一次了。
而另一边,牢头被半夜吵醒,无精打采的打着哈切,对着许平安说道。
“来了牢里就要守牢里的规矩,这第一呢,就是办事得花银子,想吃好点,想给家里人写信,想赎人,这都得花银子。”
“要是没银子,那怎么办?”
许平安面露苦色,那群狗东西,早知道就不给他们了,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他们一搜身也瞒不住。
听着许平安的话,牢头回头打量了许平安一眼。
“要是没有银子,那就只能吃馊饭,馊水。”
“不想受这个罪,那就赶紧想办法,有关系就早点动关系,要是有钱就早点花钱把自己赎出去,明白么?”
“明白,明白~”
牢头继续说道。
“这第二条规矩呢,就是来了这里就别瞎闹,什么喊冤装病,什么装疯卖傻的。”
“我告诉你别说这些不管用,你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管你,除非你有银子。”
“明白了。”许平安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好歹自己也是个县令,牢里也关过人。
说着,牢头随口问道:“对了,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许平安满脸委屈道:“我就半夜卖个书,就被他们部分青红皂白的抓到这里来了。”
“哦~”牢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原来是个书贩子,难怪了!”
许平安眼睛一转,问道:“他们冤枉我是反贼,您知道反贼么?”
“反贼!?”牢头猛地精神一震,打量起了许平安,摇头道:“就你这幅身板,他们抓你来当反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许平安喊冤到:“我这是冤枉的。”
“停停停···”牢头连忙打断,不耐烦的说道:“我才不管你冤不冤,得官老爷说你不冤,你才不冤!你在这跟我喊没用。”
“是,是!”许平安只得安静,这要是惹怒了牢头,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说着,牢头将许平安领到了一处地方,拿出个麻袋,拿出一只毛笔,往嘴里沾了沾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许平安一扫四周,这里满是镣铐,囚服,以及承装衣服的麻袋和木柜,这里他在熟不过,犯人在关押钱通常都要经过这么一个地方。
在这里,犯人们得换上囚服,戴上镣铐,至于随身的衣服证物之类的则会存放一些时间,存放的久了就会被狱卒给卖掉换钱。
“许平安,南陵县县令。”许平安苦着脸,脱下了灰衫,穿上了囚服。
“你是官?”那牢头一愣,诧异的抬头问道。
“是啊,九品芝麻县令!”许平安此刻也叹了口气,只希望牢头能帮忙写一封信交给自家的师爷,师爷能拿银子来赎人。
牢头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许平安的信息,随口问道:“你做官还卖银书。”
许平安苦笑着解释道。
“这圣上给的俸禄不够糊口,再加上我这穷酸秀才,一没名师,二没有贤妻,只得做个战战兢兢做个清官,可这清官不够糊口,只得闲暇时日卖个书挣个钱。”
牢头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随口抱怨道。
“圣上过惯了苦日子,就想着让这当官的过苦日子。也不想想,这官字两个口,只喂饱一个怎么能行!”
“哎!”许平安也是无奈的问道:“差爷,能不能差人帮忙送个信,到时我给您银子。”
牢头露了个笑容,打了个哈切承诺到。
“天色已晚,这事明日吧,等明日一大早,有专门跑腿的,你看他愿不愿意给你送就行了。”
说完,他将许平安的衣服,匕首,衣服,和书一同装进麻袋,再用绳子绑住口袋口,再将写有许平安信息的纸条一同绑住,随手丢进入了一个角落。
“谢谢差爷,谢谢差爷!”
得到了承诺的许平安满脸轻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只是自己身上没带钱,也不知道明天跑腿的能不能将信交给自家的师爷。
做完这一切,牢头无精打采的领着穿着囚服带着镣铐的许平安,一路叮叮当当的将许平安送进了一个无人的牢房之中。
“走,进去!”
许平安十分自觉地走了进去,回头还不忘说道:“多谢差爷照顾,日后定感激不尽。”
“嗯~”牢头摆了摆手,打了个哈切,锁好牢门后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嘴里嘀咕着。
“前有中书省杨宪嫉妒贤能被关进大牢,后又清官难县令卖银书糊口。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许平安见牢头离去,只得收回目光,打量起了四周。
只见这牢房一面石墙,另外三面则是手臂粗的木头做的栅栏,地上铺满了石砖,特地留了一条沟用来排便,臭味可想而知。
另外还有最多的就是稻草,这是用来做床和被子的,除此外空无一物。
许平安长叹一声:“哎~没想到我许平安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眼下也只能等明天自己写信让师爷来赎自己了。
只能将就一晚了,他整理了整理了稻草,还好这稻草还挺多的,不然这个时间,躺在石砖上睡觉,怕是第二天就要得病。
谁知道刚躺上去,他就浑身瘙痒,或许是跳蚤,又或许是蚊蝇,他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手脚上的镣铐叮叮作响。
正在这时,一边的囚犯猛地窜了过来,双手扒拉着两根木头,将脸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小兄弟,小兄弟。”
他一边低声喊着,似乎怕被人发现,同时向许平安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