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目标了。”
张坤听着手下的汇报,放下了那映红眼前一切的望远镜。
“清膛,收炮。”
炮兵小队,听命行事,占据在河滩丘陵高地上的炮兵阵地快收缩。
被轰炸过的河对面已然是陷入了一片人间炼狱一般的境地。
哪怕隔着河,他们都能看得清那被炸上天的前进营地,那向上卷起的蘑菇云中裹挟着巨量的燃烧尘埃,这让蘑菇云成一种红亮的状态。
映红了天!
再度搭建,又再度被炸上天的不仅仅是前进营地的正面围墙,还有那多灾多难的浮桥。
这不知这被重建又被摧毁了几次的浮桥,似乎倔强的想要证明着什么?
比如机械族的钢铁没有多少了,浮桥之中很大一部分已经是砖石结构?
过钢铁屈服极限的爆破力让破碎状的桥面伴随着升空的蘑菇云,打着旋的四散飞去。
但这都不重要。
这都没有那飞上天的城市来的绚烂,来的宏伟又肃杀。
向上卷起的红亮的蘑菇云中,四散飞溅的是尘埃,是碎片,是大小不等的城市碎块尸骸。
同样也是三号前进营地军团最后的脸面。
在这里被撕成碎片!
“为什么要等信号弹?如果你的炮兵能够将这前进营地纳入射程,干嘛先前要浪费炮弹?”
张坤身旁还站着一个人,那是个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队长,潇鹤勤。
一直负责摩托化步兵小队的潇鹤勤一点都不突出,属于那种小透明的存在。
论战斗力,他手下的五百蒸汽朋克骑兵没啥重武器论强行军,摩托车的油箱本来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无限油耗的机械化步兵小队比。
这只小队平庸的甚至论起实际对炮兵的守护,也比不过牛玉成的步兵小队。
更何况做风投出身的潇鹤勤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真正当过兵的牛玉成。
所以除了他那因为方舟搁浅后惧怕干渴进化出的造水能力,几乎就是个纯粹的划水瓜皮。
面对他的问题,张坤还是有兴趣解释的:“等信号弹,我就是要给那些有能力的机械族偷生的机会,如果他们逃不出去,咱们又能靠谁来传播恐慌,靠谁来宣扬我们的强大呢?
至于之前为什么要狂轰乱炸,我是要消耗机械族的基础设施原料。”
“原料?”
潇鹤勤明白了。
因为人类联盟也面临着资源枯竭的重大问题!
他们现在也没有铁矿石可以开采,同样也没有寻找矿脉的手段。
石油,化工,开采,冶炼这些重工业不说全部瘫痪,至少以现在的产能已经没办法继续维持这样巨量的消耗。
他们所在的跃马之潭绿洲,甚至连制造水泥所需要的原料都凑不齐了。
人类联盟现在主要的建筑方式脱胎于非洲原住民的工艺,即使用泥土制砖,通过烘烤或者晾晒的方式加强强度
就是末日前抖音快手上被华国人无尽嘲讽的土渣工程和土渣工艺。
也正因此,他的和桑普措佳的成了“土建”的必要条件。
一个放胚和泥,一个烤砖。
因为他们两个的存在,才能保证他们中队无论到哪儿都能飞快的建立营地,是那种厚厚的,有砖墙的营地。
潇鹤勤性格比较沉闷,平时普遍不说话,但是无论他想要说什么,终归会得到其他小队长的重视。
毕竟他管着这些人的水,有他在,整个中队不用带水,配合着刘苗的无限油料,他们两个为本中队解决了巨量的后勤压力。
张坤靠着皮卡车指着几乎被火光映亮了的对岸,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潇鹤勤,“你看那!那不是有两个人吗!”
就在张坤手指的方向,一个大秃头拉着一个瘦高个,两个人衣衫褴褛浑身黑灰的出现在远离蘑菇云的地方。
这两个踉踉跄跄的身影,看起来是真惨。
身上的衣服基本全部撕碎,露出的皮肤和肢体也是片片的焦黑扭曲,看来被轰的不轻。
两人刚刚逃出爆炸中心,就又一次挪移。
等再躲出5多米之后,才将将躲开天上不断掉落的各种各样的碎片。
而这时,那个秃顶还好,看起来身上白一块黑一块好像还有点儿人模样。
另一个却惨了点,身上满是血痂和烫伤疮疤,站也站不住,可坐也坐不下,只能在那晃着。
张坤拍了拍潇鹤勤的肩膀,饶有兴致的问:“过河部队是那个林潭领队吗?”
“是那个小鬼,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那么相信他,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古怪。”
倒也不是挑拨,潇鹤勤就是这么觉得的,他这个人性格上相对单纯,不是特别喜欢走出舒适区去接触外人。
林潭对他来说就是“外人”!
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在这个小团体中稳稳的当个小透明的原因,他不争不抢还稳定挥作用,任凭再怎么不好相处的人,都没法不接受他。
张坤用眼镜腿扫了扫鬓角的头,随手又将墨镜别在领带卡子上,笑着解释:“你都觉得他有古怪,你认为我们没察觉吗?不过不要紧,给他几十个蒸汽朋克带着玩玩又能怎么样,量产货,值当是漂没了!”
张坤挥手对转移炮兵阵地的传令兵命令到:“将炮阵藏到前方幺洞拐丘陵背坡,所有炮口调校瞄准至河对岸正北方向。”
潇鹤勤是技术宅,可是脑子不慢。
只是向前看了一眼,脑海之中的空间构图就让他明白这些炮口,究竟冲着的是谁?
他喜欢直来直去,微微皱眉,问道:“何必这么费劲呢?如果怀疑他直接毙了就够了,干嘛又搭人口又费炮弹?”
张坤却没理会他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你说那些阿三费了那么大劲都没打赢这一仗,咱们一点损失都没有,就把这个阵地给拿下了,那些白鬼们会怎么做,怎么想?”
“你是说,要故意造成一些战损?”
潇鹤勤想明白了,但是还是觉得过于费劲不讨好。
“明白就好,再说了,如果那个小鬼不搞什么歪门邪道,这些战损也可以先不损耗。”
“也对!”
与此同时,炮兵调教诸元之后对着的那一片河边滩涂地上,一瘸一拐的两个人正停下修整。
戴夫琼用胳膊夹着根特几乎要摔倒在地的身体,伸手进一个莫名的空间之中,翻找着东西。
从旁边的人来看,他的那只左手,齐着手肘的位置就消失不见了,直到拿着两个瓶装物又莫名的出现。
“小子,挺住!”
“呲呲呲!”
用牙咬开瓶盖,对着浑身焦黑、满布血痂的根特就是一阵猛喷。
喷出的这种气化药物还真是拥有某种莫名的高科技实力。
原本已经站不住,看起来像烧成一个烤地瓜一般的根特外表大量焦黑的血痂成片成片的脱落。
虽然不至于称得上是露出如同婴儿一般光滑细嫩的肌肤,至少那红彤彤的皮肉足以证明他算活过来了。
“呲呲呲!”
一桶喷完又来一桶,算是从头到脚把根特烧得黑漆撩光的身躯给治的完好如初。
然而根特还是像没骨头一样站不稳,这让戴夫琼一阵纠结。
他慌乱地看了看周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的又从空间中掏出一根针管子,咬开针帽,对着根特的心口就是一针。
“嚯?拼了这是?”
远处河滩蒿草之中,同时看到这一情况的刘苗惊讶的感叹了一句。
身旁的林潭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刘苗解释道:“玩过吃鸡游戏吧?知道那一针是什么吗?那叫肾上腺素,要死没死的人给上一针,基本上就能顶过来。”
林潭跟着感叹一句:“是啊,还真是拼了,救命的东西都用了。”
“你知道什么啊?这肾上腺素不能乱用,以前我们当兵学战地救援的时候,人家教官说过,这肾上腺素扎上一针就得比别人少活一年!”
林潭是真没想到,惊讶到:“这么严重?”
“那是,你以为呢?那命是说救就能救的吗?那是在燃烧生命的潜能。”
刘苗看他好像没明白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又解释到:“原始机械族也好,调制蒸汽朋克也好,他们的寿命也就相当于一条狗差不多,最多也就活十三、四年。
这些能觉醒异能的,基本都是灾变前五年摩根财团旗下蒸汽朋克社区中的np,你算是算从末世前到现在一共几年了,再来这么一针,恐怕救活了也没多久可活了!”
林潭有些明白刘苗究竟感叹什么了!
照这么来看,身边这些量产型的蒸汽朋克恐怕连十年寿命都没有!
而这时,被扎了一针肾上腺素心脏推送的根特只感觉好像是心脏之中被泼了一壶沸油,狂暴跳动的心脏就好像是一台8动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从疲软无力到跳动声几乎连成一条线不过29秒!
强烈的几乎要烧穿“缸体”的上千匹马力的热量转化为动力,顺着血管流经全身。
这一刻,根特。
活了!
而几乎又在一瞬之间,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剥夺了视线,照亮周遭一切的光芒被吸收,当所有可见都变成不可见,一个耀眼的光源在那片滩涂地中闪亮。
他一瞬之间剥夺了周遭所有的光,又用这所有的光芒给自己充能,满血复活。
见到他重新站了起来,原本一直扶着她的戴夫琼却不行了。
“噗通!”
不知是力竭还是受伤颇重,戴夫软倒在根特身旁,突然的甚至连恢复中的根特都没反应过来。
连伸手捞一把都来不及。
“怎么了?醒醒,快打开你的空间让我拿药救你!”
就在根特焦急的徒劳呼唤时,林潭深吸一口气,也算想起了自己不得不做的那个任务。
抓捕特行组间谍!
看了眼准备划水的刘苗,林潭无视了他凑上来的那张烂笑着的脸,皱了皱眉,一挥手喊到:
“上,给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