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紧张的拍摄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终于结束。
接近十月的天气开始变得凉爽,对于苏城这个大都市来说,秋天短暂且难察觉。
张凯卫的三百万花费的七七八八,口袋里仅剩下三十万左右。
索性,拍摄还算顺利。
有了叶诗诗的加持,安菲和李朝伟配合默契,虽然安菲的演技不算精湛,但至少没耽误拍摄进程。
这段时间,张凯卫和叶诗诗母女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经常约在一起吃饭。
除了因为拍摄格调酒吧的时候,徐晴流露出对张凯卫的喜爱,使得叶诗诗暗暗争风吃醋,倒也没发生其他事端。
此时。
张凯卫坐在新买的电脑和调色盘前面。抽着闷烟。
顾长青躺在床上,一副摆烂的模样。
电脑界面是一个剪辑软件窗口,奇怪的是,剪辑的时间线上,还没有往上拼接哪怕一个镜头画面。
“长青,新电脑我也买了,调色盘也给你配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剪,这合适吗?”张凯卫说。
顾长青坐起身,“我以为这电影剪辑跟咱婚礼剪辑差不多,谁知道我自己琢磨了几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剪,感觉怎么剪都没那味。”
“唉,我还剩些钱,要不找个电影剪辑师,你有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吗?”张凯卫无奈道。
“你可太瞧得起我了,我是负责前期拍摄的,跟后期制作的人不熟,话说你不是加入坏猴子工作室了吗?你试着联系一下他们呢?”
张凯卫摇摇头:“别想了,上次把刘清撵走,我没被坏猴子踢出去就不错了,回头还要麻烦他们发行,剪辑这事,行不通。”
“那就真没办法了。”顾长青躺平。
“钱都花出去了,而且李智的《天空之城》我已经软磨硬泡拿到手,万事俱备,总不能半途而废。”
“要不你自己剪剪看?你的剪辑不是挺好的吗?导演亲自剪辑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只能这样了,但就算我剪好了,还需要调色……”
“调色市场价一分钟三千。”
“算了,我自己学。”
……
顾长青走后,张凯卫打开灯,开始准备剪辑。
剪辑是需要天赋的。
张凯卫没有。
很多人认为剪辑就是素材的罗列堆积,无非是一个镜头接上一个镜头,顺着故事发展往上贴不就成了。
但事实上,剪辑最重要的是节奏。
就例如人们讲故事。
有人能够通过自己抑扬顿挫的语气,丰富多彩的词汇,达到引人入胜的效果。
而有的人却能把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讲得乏味可陈,毫无头绪,毫无逻辑可言,直叫人打瞌睡。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的人掌握不好节奏,该快的时候慢,该慢的时候快。
或者一直快一直慢,要么导致听众没听清,要么导致听众耐心耗完,愤然离席。
电影知识里有个专业名词,叫做“蒙太奇”,简单的解释就是有组织的搭建。
剪辑是搭建整部电影的关键所在,每一个镜头就像建筑房屋的砖头,稍有不慎,大厦将倾。
而做到节奏上快慢张弛有度还不够,还要抒发情绪。
情绪,整部片子的点睛之笔。
它置于节奏之上,良好的节奏有助于情绪的抒发,每一个情绪的迸发,都要自然且动人。
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依赖于良好的剧本,演员精湛的演技,还包括剪辑上氛围的营造。
良好的剧本,《苏城森林》是剧本宫殿里的,质量不必多说。
演员的演技,经过这么多天的拍摄,张凯卫一行人的表演,别人有目共睹。
要是在剪辑上出了问题,可谓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张凯卫不敢麻痹大意。
他不是不想请最专业的团队帮他制作,可是《苏城森林》少说要九十分钟。
剪辑加上调色,他的三十万根本不够。
“要不再去剧本宫殿一次?拿一个剧本卖点钱。”
自从上次觉得前往剧本宫殿,他仿佛被抽去了寿命,他就一直不敢尝试进入剧本宫殿。
去了折寿。
张凯卫考虑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值得。
而且剪辑是他身为导演的必修课,一切都要依赖别人,依赖剧本宫殿,他如何进一步成长起来。
《苏城森林》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万事开头难,他想要从中获取的,还包括独立制作电影的经验。
再者说,情绪和节奏固然重要,但是在文艺片这个领域,别人也很少关注这一块。
主要是,文艺片大多无聊。
观众有心理准备。
所以,张凯卫准备自己剪辑和调色,距离投稿日期还有一段时间,他有试错的资本。
“远景接特写,两个极大景别和极小景别的镜头组合,还容易提升影片的质感和气氛。”
远全中近特,被称为五大景别,以此对应的画面内容由大到小。
远景,镜头画面大多是航拍镜头,以环境为主,例如整个城市画面。
特写,是对细微画面的展示,例如演员的眼睛,或者一双高跟鞋。
张凯卫早就对这些简单的概念烂熟于心。
大雨中的城市,
凌乱的高跟鞋,
躺在床上衣衫褴褛的女人。
如此的镜头组合,简单有效。
既能制造出悬念,又能让观众的心蠢蠢欲动。
很多人看到这三个画面,都会想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
紧接着,
雨水打在窗台上,
玻璃上一个男人忧郁的眼神。
观众得到更多的信息,开始联想男人与女人的关系。
如此这般。张凯卫很快剪辑出了半分钟的时长。
可是,下一刻。
他挠挠头,全选,按下删除键。
顾长青说的没错,这样的剪辑,没那味。
具体是什么味,张凯卫不知道。
但是运用剪辑婚礼的方法,生搬硬套剪辑技术手段,跟整部电影所想要表达的主题不合。
“丁零丁零。”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电话,但他所显示的地址是张凯卫的老家,庄城市。
“喂,你好。”
“喂,是张凯卫先生吗?”对面是个小姑娘的声音,普通话还夹杂着老家的口音,让张凯卫配感亲切。
“是我,有什么事吗?”
“你赶快来家一趟,你爷爷今天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我们市立医院躺着,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家属。”
听到这,张凯卫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