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牧北朝它问话，但他并不指望这幼犬进化者能用人类语言回答他。

就现阶段而言，除非它的父母都是天选者，且它身上的返祖血脉又比较浓厚，它才有可能在这个年纪就会说话，但他知道它肯定听得懂他的话，而且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它们与人类不同，人类小孩这个年纪还在地上爬呢，这幼犬大概已经有七八岁小孩的智商了。

又比如说影猫，其实也才一岁多点，而且也不是什么天选者，而是得到过一些奇遇的普通进化者。

“汪汪……”被牧北拎着问话，幼犬进化者显然害怕极了，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着转儿，身体也打起了摆子，“呜呜呜……汪汪……呜……”

“又没让你说话，点头摇头总会吧？你父母呢？死了？”牧北皱眉道，不为所动，毕竟自古猫狗不两立。

但他这么一皱眉，幼犬进化者就更害怕了，身体打摆子的幅度一下子剧烈了起来，“呜呜呜”几声后，脑袋一空，选择了释放自我……

“卧槽！！！！！！”

牧北大叫一声，连忙起身，同时将其丢下，但还是晚了一步，小腿处传来了一阵温热……

他低头看了看被浇湿的裤腿，又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幼犬，再瞪了眼偷笑出声的影猫，最后不禁无语望天。

他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小孩子就是麻烦”后，再次蹲下，道：“别怕，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然而，幼犬进化者只是低头蜷缩着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对他的话也没啥反应。

牧北又尽量语气平和地问了两次，但还是没什么用。

他不禁皱了皱眉，聋的？还是说被吓傻了？

他指着旁边的影猫，道：“看见它没，这家伙叫影猫……”

“喂，人类！我可没承认这个名字！”影猫打断道。

“好吧。”牧北道，“那重新介绍下，这家伙叫影猫，平时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吃年幼的犬类进化者，对，像你这样的，不过如果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叫它放你一马。”

既然软的不行，他就试试硬的。

如果不管说什么都没反应，那或许是这幼犬听力有问题。

不过还好，这回它有了反应。

只见它豁然抬起头，用紧张而恐惧的目光迅速扫了一眼后看向了影猫。显然，这名字在一行人中还是很好认的。

牧北连忙拍了一下影猫，示意它给点反应。

于是，影猫露出獠牙，朝幼犬咧了咧嘴。

顿时，幼犬神色变得极度惊恐起来，浑身剧烈颤抖，嘴巴张张合合个不停，却没能发出声音，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贼大，接着慢慢翻白，口中不断吐出白沫，四条腿一蹬，非常干脆地昏了过去。

牧北：“……”

小怨：“……”

影猫：“……”

特么的……这狗娃子也太胆小了吧？！

“……主人，现在怎么办？”小怨问道。

“这……”牧北有些犯难。

其实他也没啥非要问的问题，只不过现在不是能跟这些进化者正常交流了么，他对它们有些好奇，见到只落单的、这么年幼的，就随口问问，跟“路上遇到个落单的小孩，问句‘你父母呢’”差不多，但哪知道狗娃子搞这么一出，这就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若是它没有昏迷，牧北走了也就走了，双方本就不相识，硬要说的话，他刚刚不仅放了它一马，还从蜂群手中救了它一命呢（虽然蜂群是他引来的）。

但现在它昏过去了，扔这儿吧，万一在他们走后被什么路过的进化者给吃了，牧北心里多少有些疙瘩，毕竟是被他吓昏的。

最后，他叹了口气，道：“先带上吧，影猫你……”

“我不叫影猫！”影猫再次声明道。

“好吧，我知道了。影猫你把它带上。”牧北道，“我去前面池塘把裤脚洗洗。”

“……人类都是这么不听别人说话的吗？？？”影猫一边说着，一边不满地用尾巴将幼犬卷了起来。

“是的，人类都是这样的。”牧北随口敷衍了句，忽然略一扬眉，惊讶道，“咦？！什么东西？”

他凑近幼犬，从它脖颈处的毛发里取出了一根被遮住的红色毛线。

毛线质地柔软，是织毛衣时常用的那种羊毛毛线，就单根而言绝算不上结实，显然不是拘束它用的。

牧北看了两眼后忽然低头在地上寻找起什么来。

很快，他在旁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块小木牌，木牌上打着一个小孔，孔里穿着一根相同质地的红色毛线，显然与狗娃子脖颈间找到的是同一根，只不过断成了两截。

而见到这小木牌，牧北整个人几乎都傻了！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聪”字！

字写得很难看，像是出自幼儿园小孩之手，对于牧北这个书法爱好者来说，简直难以入眼，但问题是——字迹很新，木牌很新，就连那根断成两截的红色毛线，虽然脏了，但也可以看得出很新，并未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

换言之，这个字、这块木牌出自进化者之手！

会说话的进化者，牧北如今见得多了，但会写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它的父母？还是其他同伴？

牧北忽然对这狗娃子兴趣大增。

他转头随口朝影猫叮嘱道：“好好看着它，别吃掉了。”

“啊？不拿来当储备粮了？！”影猫愣了愣。

“……”牧北无语，敢情它以为自己叫它把幼犬带上是当储备粮用的，“就算没发现这木牌，我也没打算拿它当什么储备粮啊。”

“你要放过它？”影猫不解，“为什么？就算我们放过了它，它也终究会被其他进化者吃掉。”

牧北看着噙着泪水昏迷的幼犬，道：“它可以活得久一些，而且也可能不被吃掉，或许能混个子孙满堂，寿终正寝，它的未来谁知道呢！”

“照这样说，之前我们吃掉的那些猎物，哪个不是如此？”影猫嗤之以鼻，“人类真是虚伪。”

“……”牧北叹气道，“你说得没错，但这份‘虚伪’正是人类与其他动物不同的地方。”

说完，他又补充道：“无论是善的一面，还是恶的一面。”

影猫皱眉：“说得明白一点。”

牧北笑了笑，看向它，认真地说道：“其实，觉醒了灵智的你们跟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吧，确认灵智的觉醒给你们带来了怎样卑劣又怎样伟大的一面，文明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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