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整个人处于昏迷之中,奇怪的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游离涣散。
一种摄人的心悸感好似一双大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恐慌、不安…
隐约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
哗的一声,一股冰冷感溅满全身,让他的精神渐渐集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眸。
“醒一醒,到地方了。”
一头黑发的赵文无力撑起躯干,发现自己等人正位于一座光线昏暗的地牢中,眼前有人将一桶冷水浇在了他们身上,嘴里戏谑的嘲弄着。赵文身子骨轻微颤抖,感到有些冷,靠着墙壁缩了缩。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笼子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群人,年龄不一,有大有小。
从身上的衣服来看,社会阶层也都不同。
“这些人和自己一样被抓了…”赵文察觉道。
“不会是死了吧?”
一名满口黄牙的男人,走到没有醒过来的囚犯身边,转动着手中锋利的弯刀,扬起嘴角。
下一秒,直接粗暴蓄力踢中了后者小腹。
那名囚犯一动不动,像是真的没有了知觉。
“和老子玩这套?装死是吧?”男子舔了舔嘴唇,转头望向站在牢门处一直抱着膀子,审视着一众穿越者的头目身上,开口道:“弗里曼,这个人不如直接献祭了吧,总要给这些新人们上一堂课,杀鸡儆猴。”
“和长老们打过招呼就好。”被叫弗里曼的男人冷哼一声,点点头。
旋即,男子二话不说,伸手揪起装死之人的头发,如拖着一个垃圾般,朝笼外走去。
赵文等人的视线随之望去。
借着墙壁火把上的余光瞧见,男人在将囚犯拽向一个形似祭坛般的血池,在池水中央伫立有一根殷红色的石柱,柱子顶端雕刻着一张人脸。
是血…
赵文瞳孔一缩,难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还有潮湿腐烂的臭味。
“呦,现在醒了?”
“别…别杀我,我错了…”
“已经晚了,哈哈哈哈!”
“不要!”
“啊!”
随着一阵变态笑声和囚犯的惨叫,赵文心头一颤,他听到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有些发毛。
紧接,对方有几位打扮奇特的信徒聚拢而上,开始朝祭坛中的石柱念念有词,宛如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赵文的嘴唇发干,瞥了一眼,发现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很不好。
有一个女人似乎想哭,但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得斗大,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弗里曼,是剥皮教会的信徒,信奉伟大的百面神尤思,欢迎你们来到艾斯德尔城,从今天开始,你们当中的一些人也许将来会成为我的同伴。”
弗里曼见时机差不多了,搬了一个椅子坐下,同时掀开帽兜,露出一颗光头,他的长相再次让赵文等一群人吞咽起口水来,因为他的头颅上是一块醒目的疮疤,好似整个头皮都被剥掉,只留下一层白肉。
“很遗憾,穿越者们…这个异世界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如你们所见,这是一个对穿越者充满恶意的地方,而你们被发现了…”弗里曼恶劣的笑了起来,凝视着牢里用恐惧眼神看着自己的新人们,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在这个世界,没有前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一切都讲究实力为王。”
“所以,想要活下去,收起你们那些该死的自尊心和文明人的嘴脸…哦,对了,我也是一名穿越者,算是你们的前辈。”
弗里曼伸出一个手指,强调道:“不管你们前世是什么身份,在穿越来之后,又变成了谁…搞清楚一件事,眼下的你们已经是剥皮教会豢养的猪猡。畜生懂吧?不听话…就只有宰了。”
“穿越者很特别,很尊贵?是未来主宰世界的强者?醒醒吧垃圾们…”
弗里曼一字一句的说着,明明他也是穿越者,但给赵文他们的感觉,更像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都是穿越者嘛…
赵文回过神,与一双双眼睛对视着彼此。
剥皮教会的名头,他听过…似乎是法雅大陆一个臭名昭著的异端组织。
他魂穿到这个世界算今天,刚满三个月,而在一个月前,他穿越寄生的家族遭到灭口,他本人则被一群神秘人劫持绑走。
和弗里曼说的一样,刚穿越来时,赵文还很兴奋…以为自己拿了剧本,但在接受这具身体前主人的记忆后,他就慌了。
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不止他一个,甚至有很多…还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年代。
而因为某些缘由,穿越者成了一种更趋于‘异端’的存在。
身份一旦暴露,结局注定不会好…
所以,赵文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没想到还是被人察觉到了。
“你…叫什么?”
弗里曼盯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妙龄少女。
后者语气颤抖:“坂香织。”
“岛国人?”弗里曼挑了挑眉头:“我是问你现在的名字。”
“赫莉艾玛,我穿越过来,成了一个裁缝的女儿…”
少女诚惶诚恐的忙着答道。
“长得不错…”
弗里曼眸光邪气。
他又点了几个人,一一追问了一下名字和身份等。
半晌,扫视新人们,提及道:“奥斯丁穆尔是谁?”
牢中一片沉寂,大家频频侧目。
最终,一个脸颊长着雀斑,有着一头黑色碎发的青年抬了抬手:“是我。”
这人正是赵文,奥斯丁穆尔是他这一世身体前主人的名字。
“呵呵呵…你的命不错啊,穿越过来就是贵族,如果不是被我们发现,没准你今后的小日子会吃香的喝辣的也说不定,可惜了…”弗里曼阴阳怪气的说着。
牢里囚禁的穿越者有近二十人,但贵族身份的,只有赵文一位。
不知道是不是赵文的错觉,他感觉,在表明身份后,这个弗里曼似乎对他有些莫名的敌意。
是羡慕他命好?
不过命再好,现在也成了阶下囚…
“大哥,我不想死,您给指条明路,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干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
一名穿越者带着阿谀奉承的口气对弗里曼恳求道。
“别着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希望你们当中的一些人还能活着吧。”
弗里曼话里有话。
前者想要继续追问,但见其眼神变冷,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好好休息吧…杂碎们。”
弗里曼抬手招呼了一声,留下一句话,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有信徒上前用锁链将牢门关死。
等人离开,牢里只剩下一群穿越者们面面相觑,有些安静。
很多人甚至还没能从自身的处境中回过魂儿。
“现在怎么办?感觉我们的下场不会好…”
“总不能坐以待毙等死吧?”
“呜呜呜…”
渐渐,一些声音响起。
一些胆子比较小的,或是女人,开始哽咽哭泣。
“大家别慌,邪教并没有立刻对我们动手,说明还有机会,我们需要先好好谋划一下,然后一起齐心协力的冲出去,我们十几个人,只要能跑出去一两个都是赚,不然继续关在这里,横竖都是死,对不对?”
有人说了一句。
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因为谁都不想成为死掉的那一个。
赵文觉得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此人有多么白痴。
他无视外人交流,躺在潮湿的草甸上闭目养神。
“这处地牢应该在对方老巢,把守的十分严密,而且这些邪教徒的实力都不弱,我们完全没可能逃走,大家应该都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吧?”
一位灰色短发,面带胡茬的中年沉声道。
“嗯…我才穿越过来几个月而已。”
“我有半年多了…”
中年继续道:“这个世界很多异端组织都有抓捕穿越者的习惯,将穿越者杀死献祭给所信仰的神灵,似乎能够得到回馈的力量…特别是刚刚穿越过来的人,更容易被他们发现,这些组织好像都拥有追踪穿越者的手段,对于这方天地的人而言,我们某种意义上就是香饽饽,当然,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为复杂,我知道的也仅限于此,还是听一位九指说的。”
九指,是指吟唱诗人,九根手指是这群特殊职业人的标志。
“刚刚那个弗里曼也是穿越者,他能活着,说明我们也有求生的法子…再者,我们肯定不是第一批的受害者,这说明对方组织在管制穿越者上面已经有了成熟的体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听对方安排。”
“所以,大家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
中年劝阻道。
一旁躺在地上,看似睡着的赵文听后,表示赞同。
他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还是有脑子正常的。
不过,这一番话并没有安抚众人多少情绪,大家还是惴惴不安。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赵文也睡不着,他只是在尽量恢复自己的体力。
静谧的地牢中,挂在墙壁上的火把溅着火星,偶尔噼啪作响,空气中溢起尚未消散的血腥气,刚刚被那个被杀死的穿越者,尸骨漂浮在血池上,体表的皮肤已经被彻底剥离,触目惊心。
至于他的人皮,被包在了石柱上…
没人敢朝那个方向望去。
不一会儿,赵文身边有人仓皇起身,跑到墙角,然后…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