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宰人，分明就是抢！

赵文甚至觉得老太婆知道三十金币，是他现在身上的全部财产！

不然，这个数字太精准了。

“太贵了。”赵文。

“和你的性命比，这仅是不值一提的小钱，况且…你这钱来得也非正道，不义之财，还是尽快散掉为好。”老妇笑着。

“……”

赵文：“二十五。”

“不行。”

对方摇了摇手指。

“二十八，我的底线。”言毕，赵文将一包钱袋拿出，放在手里晃了晃，并从中取出两枚金币。

钱币悦耳的动静让老妪迟疑了片刻。

“生意不是一次性的，总要有来有回，你心太黑，哪里来的回头客？”

“嘿嘿…倒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二十八就二十八，和你说的一样，没准你将来还会找我的。”老婆婆应下了。

嗖！

钱袋将赵文扔了过去，老妪精准接过，放在耳边听了听，似乎不用去数，单凭重量就能确定金币的额度。

一脸财迷相。

老人也不拐外抹角，将钱袋藏进袖口，“契约这玩意，说白了就是教会在你灵魂中种下的印记，并做了标记，身为死士你们无法违背教会的意志，他们只要一个念头，你就会死…而且无论你实力多强，只要有了这层枷锁，便一世为奴，只能乖乖听话。“

“这些不用你说。”

赵文。

“正常来讲，灵魂契约是没办法解除的，否则大陆上被各家组织豢养的穿越者随时都有逃跑或反叛的可能…不过你很走运，剥皮教会虽然势大，但作为异端，它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潜藏在艾斯德尔城的剥皮人，与信奉的百面神尤思，两者间的纽带并不深。百面神尤思，根本就不在乎它的这群信徒，或者说，不喜欢弱者…除了剥皮教会总部的一些强者之外，其他信徒很难得到它的宠幸，也无法获得神谕，完全就是这帮人一厢情愿的膜拜它而已…所以，你被种下的精神烙印，有百面神的气息存在，但不强烈。“

“想要剔除隐患，有两种办法，其一，就是叛变！”

“找到更强大的教会组织投靠，以更强大的神灵意志，来覆盖百面神尤思对于你灵魂的束缚。”

“能对抗神明的，只有神明…不过这种办法幸存概率很小，因为大部分的神灵都讨厌你们穿越者，更不可能因为你这种人，与另外一名神灵结怨…尝试过这种办法的人，最终都死掉了。“

说了等于没说，不过赵文也未发火，他知道老妇还有后话。

“如果你足够出色…就不一样了，你有自信成长到连神明都舍得为你大打出手，希望你效力于他们的程度吗？你要能做到这一点，便可无视这层顾虑…不过，大部分的教派都有穿越者的淘汰机制，你需要面对一批又一批新人的挑战，他们当中必然会有极为逆天的人出现…再者，剥皮教会在大陆上控制的穿越者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千人左右，被种下了灵魂烙印，就表示百面神尤思，随时都在暗中注视并观察着你们，只要出现一个天赋卓越的死士，他就会降临意志，提前利用手段让其为自己效命，这也是众多邪神常用的方法…所以，一旦你成长起来，也休想叛变，投入其他神明麾下。“

观赵文眼色一变，老太婆挥了挥手：“不要紧张，你们虽然受到神明监视，但实际上，百面神尤思根本不会注意到你…甚至连你这号人都不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是无上意志中的一员，能让他关注到…你要强到什么地步？”

“现在的你，连大象脚边的蚂蚁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粒尘埃。”

“所以…你的困境更适用于第二种办法。”

“你们穿越者是以灵魂寄宿在新生的肉体上，换而言之，这一身血肉与你们的灵魂本源，并不契合，货不对版，这也是为何能被诸多势力发现端倪的原因，大部分被掳获的穿越者，都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们灵魂与血肉会逐渐趋于稳定，一般情况，在重生到这个世界两年以后，再想被教派发现，就不容易了…当然，一些强大的组织，也拥有特别的搜魂术法…”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可以隐藏自身两年时间，再出现…就不会被发现穿越者的身份？”赵文脑海中的思绪逐渐被理清，问道。

“嗯…没错，安全性会更有保障，但凡事不是绝对，我也说了，还是有一些特别的手段能够‘查验正身’的。”老妇点点头。

若真是这样，是不是表示，正有一些穿越者不受势力约束，隐藏在法雅大陆的芸芸众生，独自修行？

“灵魂契约的控制力，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强，好似一颗种子发芽长大，深扎在你灵魂深处…你在教会里待得越久，便越无法逃离泥潭，以至于就算你将来再厉害，都只是他们的棋子。你落到了一群不经事的剥皮人手上，被种下的契约不强，二来，时间比较短，你需在两年之内，灵魂与身体尚未彻底契合之前，将被精神烙印所污染的一部分灵魂分割出去…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这就是第二种方法了。

割裂灵魂！

赵文心头一寒。

“想要摆脱神的束缚，自然不简单，要是人人都能做到，大陆早就乱套了。”老妪说道。

“分割灵魂…的后果是…”

“就和得病一样，是割掉一块肉，还是切下一条手…就要看病情的轻重了，你现在已经找到了病因，自然是越快越好，趁着病毒还没有扩散全身之前…”老太婆阴恻恻的笑道。

“我要怎么做？”

赵文语气中带着一抹急切。

“撕扯灵魂的方法…大多与巫术有关，你可以寻求一些巫师的帮助，但灵魂是最玄妙的东西，你如果随意找了一名巫师，很有可能会被他活活玩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或是他的亡灵。所以，所求之人，自然是越强大越好，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老太婆淡淡道：“那群家伙的性格都很古怪，在大陆的风评也不好，更被一般的魔法师视为异类…虽然没有被扣上邪教的帽子，但也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整天摆弄尸体和亡灵，自是没办法让人喜欢。”

“许多巫师都喜欢待在一些环境恶劣且偏僻的乡野之地，以免被打扰…如果你有一天成功分割了灵魂，还保持着清醒，活了下来，可以去寻找一种净化圣水，它能修复灵魂创伤。”

净化圣水。

赵文暗暗记下。

“巫师和圣水要去哪里找？”赵文追问道。

“这是另外的价钱…我们的交易，只是告知你该如何解除契约的束缚…至于有哪个巫师肯救你，以及圣水的下落嘛…我也可以提供一些线索，这钱…”

将话题引到了这里，老妇脸上的皱纹又挤在了一起，搓着手指，赤裸裸的暗示。

“没关系的，我们万事会很人性化，可以赊账…”

“多少？”

赵文道。

“五百…金币！”

嚯的一下，赵文顿时起身。

五百金币是什么概念…他从杰姆维克身上搞到的三十多金币，应该是后者能够动用的全部家当，即便是剥皮教会在艾斯德尔城的所有产业，一年的流水下来都未必能达到这一数字。

能掏出这么一笔钱，恐怕只有艾斯德尔城最顶级的一两个贵族。

赵文还没天真到，自认为赊账后可以逃之夭夭，万事会敢对外赊账，自然就有要账的本事。

再不济也是一个古神的教派。

而且，这老婆子明显是在给他挖坑，等他跳。

“五百金币，对于你要知道的消息，要价并不高…特别是那净化圣水，属于传说中的物品。况且，你们穿越者总会有一些奇缘，没准哪一天就能得到一笔巨款…”

老妇还在用一股诱惑的口吻勾引着。

赵文干脆利落的给她一个后脑勺，转身走向门外。

“尊贵的修斯后裔，欢迎您下次光临。”

对于赵文的离去，老太婆也未挽留，只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修斯后裔！

这四个字让赵文驻足回望，老妇坐在板凳上，满脸笑容…空旷的小教堂里，烛火闪动，配以门外的夜色，还有她那狡黠的神态，总给人一种诡异和不舒服的感觉。

赵文推门而出。

走了几步后，转头瞄了一眼。

门外挂着的油灯瞬间熄灭，屋内的光亮也顷刻间消失，漆黑一片。

像是鬼屋。

“嘶…”

赵文吐出一口浊气。

这老太婆竟然知道他是臭名昭著的修斯一族！

“未卜先知？还是…如果是某种秘术，未免也太bug了…”

呢喃一句，赵文飞速窜出小巷。

……

“唉，可惜了，竟然没上钩，狡猾的小鬼…”

布道台上，老妪有些惋惜的叹着。

黑暗中，她似乎能够肉眼视物，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吉姆神的雕像。

“福祸相生，祸是看到了，福在哪里呢？”

“追随着神明的意志和脚步，我们万事会总是先祸而来，警醒众生，为何这艾斯德尔城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