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起奥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不敢做一些多余的表情，流露多余的情感，不然莫名其妙地就会惹怒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在乔起奥上学的时候殴打妈妈。

学校没什么事的话，乔起奥是不敢在学校逗留的。

每当看到这些孩子，乔起奥仿佛看到了自己，感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心口。

看到人们流露出苦恼无助的情绪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起妈妈，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上前在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了。

在福利院呆了一会儿之后，乔起奥就动身回家了。

因为有些不放心，他在出租车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号码的备注是无花果曲奇。

号码的主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当初，那个男人带着乔起奥和妈妈去办一些事的时候，迷路到了老城区，那个男人羞怒交加，把当时还在上初中的乔起奥赶下车，丢在了胡同里，然后开车走了。那个男人一向是不在乎他的死活的。

乔起奥不知所措地站在巷子口，四处张望。

他看到狭窄幽暗的巷子里有一个人躺着一动不动，仔细再看，那是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身上全是血。

他吓了一跳，立马背对着巷子，捂着心口喘气。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他们跑得很快，浑身带着煞气。

“小鬼，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和我差不多高？”领头的问，那气势将乔起奥吓得脸色发白，呼吸滞涩。

乔起奥本想说真话的，但想起男人佝偻着躺在野狗野猫出没的小巷、被鲜血浸染的身影，他心里又不忍心了。

鬼使神差的，他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将这伙人引开了。

受伤的男人把话都听到了，“小朋友……”他用很微弱的声音喊。

乔起奥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后，跌跌撞撞地来到受伤男人的面前蹲下。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男人嘶哑地说。

乔起奥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报复。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男人是要感谢他。

那个男人就是无花果曲奇，乔起奥喜欢叫他“老奇”。

老奇知道了乔起奥的遭遇后，大为震怒，带着他不多的几个手下就去袭击那个男人了。

后来，乔起奥得知消息，老奇差点死在乔起奥家，手都断了一只。

乔起奥很感动，同样非常地伤感。

“喂？小乔？”低沉的男中音传来。

“我不是说了别叫我小乔吗？听起来跟江东美女似的。”乔起奥很无奈。

“那……起奥？”老奇再次试探着问。听起来像是在喊“乔？”。

“这样子像偶像剧里面女主角暧昧地喊男主角了……”乔起奥懒得纠正了，老奇就是一个这样缺乏“常识”的人。

“那到底该怎么喊？”老奇死板地继续追问。

“这个不重要。老城区最近出现了，你知道吗？”乔起奥问。

“我知道，我最近正在追查。但是里面牵扯似乎很深，我还没有头绪。”老奇严肃地说。

“这样啊……”乔起奥说，叮嘱他，“你小心一点，别那么死脑筋。”

老奇沉默了一会儿，“好。”

乔起奥觉得自己的话多半白说，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可以见不得光，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老奇这么说过。

乔起奥挂断电话，心情一下子压抑了起来，老奇令人担忧，他也还得回到那个名为家实为牢房的地方。

他仰面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有这时候他才敢这么“放肆”地宣泄自己心中的无奈，不用提心吊胆的。

“小伙子，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着乔起奥，娓娓地说。

“有些烦心事。”乔起奥说。

“嗐，你们这个年纪能有什么烦心事？不就是喜欢那个漂亮姑娘被人抢走了，被家长念叨了这样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你们年轻，有资本，就要有破釜沉舟的觉悟！拼输了也不怕！”司机大叔谆谆教诲。

“破釜沉舟吗？”乔起奥咀嚼着司机大叔的话。可是他没有锅，也没有船。

项羽渡过黄河，起码身边还有无数将士，他有什么呢？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所谓觉悟，就是要在昏暗的荒野中，开出一条应当向前的道路！”

乔起奥用手指叩着车门放把手的小平台，打着拍子。

他立足的地方就跟这个塞把手的狭窄地方一样，走错一步他和妈妈就会成为“破釜”和“沉舟”。

“谢谢你，大叔。”乔起奥说。

“你想开了就好。”大叔乐呵呵地，非常高兴。

“叮咚”一声，乔起奥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他打开手机，点开邮件：

亲爱的乔起奥先生，

您好！我们是来自美国芝加哥的塞卡大学。

经过我们的观察，您素质优秀，个人能力突出。经过初步认定，您符合我们学院的录取要求，特邀您参加塞卡学院的面试。

古德里安教授目前已到达您所在的城市，面试将有古德里安教授主持进行，有任何的问题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

您诚挚的，

诺玛。

邮件非常地短，信息一目了然。

乔起奥看着这个古怪的学院名字，他学的英语告诉他，学院名儿叫“卡塞尔”更加地符合英语词汇的单词组成和读音习惯，比如“castal”，是城堡的意思。“塞卡”读音的也有，类似“sac”、“sek”，不过这些词不太适合作为学院的名字。比起英语，“塞卡”这个读音反倒是更容易让他想起日语中的“最高”，读saiko，例句如某扛压路机的吸血鬼说的那句著名空耳“赛高泥high铁鸭子哒”。

他在手机的搜索引擎上搜索了一下，几乎没搜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应该是骗子吧？”他谨慎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乔起奥下了出租车车，眼前是一栋非常少见的哥特风格的三层别墅，带着一个环绕着别墅的花园。

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家建成哥特风格，这种风格黑暗压抑，曾被欧洲人斥为“野蛮的建筑风格”。

按照习惯，乔起奥打开大门前的邮箱，查看最新的信件。

他拿到了一封信和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上面的邮戳显示：来自美国芝加哥塞卡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