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起奥心里一揪,这长发男人太敏感了,乔起奥只扫了一眼、持续时间一秒不到就被发现了。
那双金色的眸子过于摄人心魂,在昏暗的停车场仿佛怪兽的眼睛。
“哒”、“哒”、“哒”!
缓慢而坚定的脚步声从内部停车场传来,如同一张不断逼近的催命符。
乔起奥往停车场入口方向一看,唯一的藏身处就是距离他五米远的电梯口,那里有一块凹槽,陷进墙里面。这是除内部停车场电梯外的一部电梯。
长发男人陡然加速,快得不像是人,他转过转角。
外部停车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三具冰冷的尸体也没有被动过。
长发男人继续走动,墙体挡住了视野,但那凹陷进去的电梯口他进来的时候看到过,他有印象。那里能藏人!
长发男人冲刺,而又猛地停下,板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看你往哪里跑!
但没有,电梯口是空的。还是没有人。
长发男人忍不住皱起眉头,眼神危险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看到了停车场中央的巨大梁柱。
然后走了过去,绕着这跟混凝土梁柱转圈,一步,两步,三步……他刻意让自己的脚步声很大,希望可以惊出暗中的“老鼠”。
转了180度,他依旧没发现什么端倪。
“你给的货少了!”那个男人在此时出现在转角,低吼了一声,那一嗓子明显是冲着长发男人来的。
长发男人目光一沉。这个蠢货,不知道这封闭空间里喊回声会很大吗?招来麻烦怎么办!他最讨厌麻烦了!
“难得真的是错觉吗?”长发男人怀疑起自己来,看样子要少吸一些冰毒了。
长发男人疾步走回拐角,脚步声远去。
梁柱的背面,乔起奥背靠着梁柱,眼睛往后方瞟,浑身在轻微地发抖,冷汗打湿了长发。
在男人转圈时,他彻底地屏住呼吸,通过随着男人绕圈而跟着绕圈,这才躲过一劫。
那个长发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被发现的话除了死,他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恶鬼,而不是人!
确认长发男人真的离开了,乔起奥后背贴着梁柱,身体滑落,用理性压制住呼吸,将肺里的气体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
他回过神来,全身已然脱力。
理了理情绪,他再次跟了上去,附在墙边偷听。
那个男人似乎负责销售,长发男人负责提供货源,院长则负责中专联系,提供交易场所。
那个男人和长发男人起了争执,约定的“货物”在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
“你的货少了一半。”那个男人阴沉着脸。
“相信我,你没吃亏。”长发男人点了一支烟。
“这是两码事,你给的货少了你知道吗?要不补全货物,要么有胆子你就在这里把我杀了。”那个男人一点儿也不愿意退让。
“啧!行,我去取货!记住,你没死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找麻烦!”长发男人很不耐,带了两个手下离开,去了停车场深处,留下剩下8个手下看着他们。
乔起奥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攥紧了手上的球棒,他暴起冲出,直奔那个男人。
破风声和脚踏声传来,那个男人转过身,那如饿虎扑食般身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身影手上的球棒高高举起。
那个男人没有反应过来,极度的惊愕让他呆在原地,这直接宣告了他的死亡。
那盛怒之下的一击,带着对那个男人极致的仇恨,球棒砸在他那张长脸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个男人的脸被打的不成人样,鲜血四溅。
那个男人还没倒地,乔起奥便再次扑出,也正在这时,黑衣人们反应了过来。
但他们明显猜错了乔起奥的目标,乔起奥将球棒倒拖在地上,田径冠军有力的双脚迈动,速度极快,借力的脚下水泥地发出哀嚎,他已经到了院长的面前。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把孩子们最后的避难所变成了毒窝。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他背叛了乔起奥的信念与善举,将他唯一能做到的益事踩在了地上,狠狠地践踏,让本该美丽的东西染上了尘埃!
“嘭”的一声响,院长肥胖的身体躲避不及,被一棍甩在脖子上。
“咔嚓!”院长的脖子断了,骇然的神色还残留在脸上。
手掌有些发麻,这触感在提醒着他,他不是在做梦。
连杀两人,他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波澜。
为什么?他问自己,为什么?
也许他心中早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也许看到那个男人和院长的丑恶的脸让他失了冷静。
他做梦都想杀了那个男人!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构想着他杀那个男人的场景,要让那个男人死的最痛苦,还要将他切碎,肉喂给流浪狗吃!
在他温柔善良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最恶毒的念头。
他出手了,但是没有折磨的过程,瞬间就结果了两人。
这既是为了救出妈妈,为了给老奇报仇,也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和觉悟!
虽然,他之后会因为故意杀人进监狱,但杀人的是他,不是妈妈,也不是福利院的孩子们。所以,需要承担罪孽的只是他一个人便好。如果以他一人进监狱或者处死的代价,能换来妈妈的未来、老奇的报仇雪恨和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成长。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乔起奥有一个梦想,一个微不足道的梦想,我要让我身边的人快乐地生活!”
乔起奥耳边有破风声,他下意识地在地上一滚,雪白的砍刀掠过他的头顶。
扎起马尾的白色发带被砍断,歪斜地吊在漆黑的发丝上。
长发没了约束,散了开来,凌乱得仿佛荷兰庄园里的花圃。
翻滚一结束,乔起奥立马用球棒杵地,长而有力的腿踢在持刀的黑衣人的手腕上。
黑衣人手掌松开,刀落了下来,被乔起奥接住。
这一套动作非常僵硬,只是靠着他强悍的体育天赋才强行完成。
乔起奥抓住时机,冲到妈妈面前,将她嘴里的缎带去除,切断了捆着手脚的绳子。
“起奥……起奥……”妈妈泪流满面,伸出手摸乔起奥的头,就像小时候她经常做的那样。
手掌收回来时已经湿漉漉的,是血!
“妈,等会我说跑,你立刻往外面跑,好吗?”乔起奥温柔地说,不像是在对母亲说话,而是在哄小孩子,“好吗?”
妈妈牙齿死命地咬着下唇,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嘴唇流血会结疤的,这样就不好看了,爸爸说不定会嫌弃你的。好吗?答应我,好吗?像我和爸爸在的时候那样活下去,画出最美丽治愈的画。”翻滚躲避时头皮被划破,鲜血顺着他的左脸留下来,掩映在长长的刘海中。
妈妈用力地点头,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自责填满了她的心房。
“等会不要回头哦,回头的话,我会生气的。”乔起奥温声叮嘱。
然后转身站起来,看着慑于砍刀威胁而裹足不前的黑衣人们。
乔起奥咧开嘴笑了,缓步走向那群黑衣人。
他将手扣到脑后,抓住了发带,用力撸了下来,白色的发带上全是血。
他的腿在踢持刀黑衣人手腕的时候拉伤了,走动时一瘸一拐的,带动着披散的黑色长发摇曳如水中藻荇。
黑衣人们觉得,此时的乔起奥真的像是一头疯狂的恶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