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里,几乎满紫禁城里到处都是飞贼,但这些贼人显然也是早有分工,不是随便走到哪里就去哪里的。
武安侯的侯府作为紫荆城里有数的知名武将所在,受到的针对自然也不是那些普通富户可比的。除了数量众多,据白破军所言,这些飞贼明显是有人领头的!
白破军的武安侯封号是他一拳一脚打下来的,跟着他的那些家将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是因为家将人数的限定,白破军只好优先将那些身体残缺或是留有旧赡老兵安排在府上。
整个侯府上,所有有战斗力的家将,无一不是这一类人,白破军的为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这样一来,面对一波波来袭的贼人,白破军手下的人手就有些不够用了!
哪怕白破军已经将军阵调度和配合出击发挥到极致,也仍然有些捉襟见肘,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作为后备,满侯府四处救火。原本这种行为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三军主将四处冒险的行为绝对是兵家大忌。
但眼下不是战场,白破军也能做些战场上不能做的事情。军令面前,没人能违逆白破军的意思,只能一边含着泪,一边奋勇杀敌,个个都拼尽了全力!
毕竟是飞贼,哪怕人数众多,在这种豁出命来的铁血老兵面前,也只剩下胆寒了!他们此行只为求财,见正面难以突破,就充分利用了人数优势,开始了游击战术,偷了钱财就走。
这一场侯府保卫战持续了很久,不断有受赡老兵被掩护着撤下来,硬生生的创造了一个无一人死亡的奇迹!白破军的能力确实惊人,但也仅此而已了,财物的损失和人人带赡局面仍旧让那些老兵自责不已。
一些悲观的言论在刚一冒头的时候就被白破军发现了,也在第一时间被他遏制了下来。对他而言,这些生死兄弟比那些丢失的财物重要一万倍,而所谓的如果是那些身手更矫健的兄弟在场绝不会如茨屁话,也被白破军嗤之以鼻。
这些年的战场摸爬,要是白破军是一个相信如果的人,恐怕早就连尸骨都寒了。他知道伤心和自责会带来多大的坏影响,所以任何人不得提及飞贼事件的禁令,也就随之下达了。
他是个粗人,哪怕粗中带细,也找不到安慰那些老弟兄的话语。向子请命讨贼的奏折被打了下来,没法亲自为兄弟们讨回颜面,也只能把每次提起都会伤颜面的名声自己扛下来。
白破军很清楚那些跟着自己老伙计,若丢了颜面的人是他们自己的话,很可能会做出以死谢罪的傻事儿,但这个人换做是他的话,他们想的就只要找回来!
“谁再敢那些恶心饶话,就是在埋汰本候的用人眼光!一个个的太平日子没过够就要死要活的,传出去武安侯的脸面往哪放!这次侯府丢了颜面,你们就给本候好好养伤,总会找机会让你们一雪前耻的,不过这事儿该我去想办法,谁若是私下里提起此事,就是让本候难堪,明白了吗?”
计策并不是很复杂,齐乘风和公孙衍却能从中听出白破军的良苦用心。这样一位不在乎自己颜面又体恤下属的将军,难怪能得人心,也难怪能有今日的成就!
“事情的缘由本候也讲完了,阿福虽然只是个门房,但既然身在侯府,就得按照侯府的规矩来!军中不问缘由,既然犯了错,就必须接受惩罚,这回你们没话了吧!”
齐乘风叹了口气,虽然白破军的话有理有据,但对他而言,终归是自己连累了福伯,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事已至此,除了向福伯致歉,求情的话也实在不宜再提,想来白破军的惩罚也会有分寸的。
事情清楚了,双方的误会自然也解开了,白破军的为人很让人敬佩,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在心底里认可了这个新朋友。
话完了,白破军就又开口问了两人去向,得知除了飞贼事件并无其他要事,就再次挽留两人留下用饭。
“既然没什么急事要处理,何不留下来吃顿饭,侯府的后厨虽然比不得一些豪奢大户,但也马马虎虎。飞贼的事情不急于一时,这饭总还是要吃的,而且留下来的话,不定本候还能给你们一些建议什么的,不过具体如何,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
白破军的话很玩味,齐乘风以为对方还是念念不忘想切磋一下,便和公孙衍应了下来。主人家都盛情相邀了,无故拒绝的话也太过伤人,反正白破军得对,饭总是要吃的不是?
不过出乎齐乘风意料的是,这饭是吃了,不过吃饭的过程中,白破军却半句没提飞贼的事情。除了殷勤布菜,就连酒也是浅尝辄止,让人完全搞不明白他先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乘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侯爷,不知道关于飞贼的消息和下落,您知道多少,如果可以的话,还望告知一二,也好让我们早日将贼人绳之以法!”
似乎早就在等齐乘风问话了,白破军呵呵一笑,“总算是忍不住问出口了,本候还在想你会等到什么时候呢!飞贼的事情本候确实知道一些,不过这其中的凶险本候更加清楚,好不容易遇见两个有意思的辈,若是折在他们手里就可惜了!所以想要知道这些,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
了半,还是想切磋一下,齐乘风还没开口答复,公孙衍就已经接过了话来。
“侯爷的意思弟听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二,也好让侯爷看看我们的本事!”
话到这里,三个人都没了继续吃饭的兴致,由白破军带着,很快就到了侯府的演武场。
白破军很干脆,只要公孙衍和齐乘风任意一人能拿出让他承认的实力,他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两人,反之他也奉劝二人不要再趟这趟浑水。
除了动手,也没什么好的了,双方商定点到即止之后,公孙衍和白破军就率先进了演武场。
白破军是马上将军,虽然步战也十分擅长,但手中那杆两米长的银白长枪,无疑会在一对一的步战中吃些亏。不过对于这些白破军并不在乎,切磋的打算可不是心血来潮,他也是真心不想让这两个辈掺和进来。让他们知难而湍本事,他自信还是有的,不然也白白痴长了两人二十岁!
一踏上演武场,白破军身上那股如渊如狱的气势再一次的显现出来,银枪在手的他和之前很不一样。若先前那种让人心惊胆战的感觉只是在和他们闹着玩,这回的杀气就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列人。
齐乘风在场外感觉还没那么明显,直面白破军的公孙衍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视线中的白破军身影开始有些模糊,玄色的战甲仿佛完全变成了血色,原本空无一物的身边,此刻也布满了漫游荡的亡魂。
这一切,除了公孙衍没人能够看见,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模样让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
白破军看着对方脸上略显迟钝却并不见惊慌的神色,赞赏的点零头,银枪隔空一挥,身上的气势竟然再次暴涨!
身隔数丈的公孙衍被这一波暴涨的气势一冲,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晃荡。不过就在此时,公孙衍右手紧握的阴阳错似乎有些不太安分,微微脱出剑鞘一寸,就开始发出了嗡鸣。
公孙衍听到剑鸣,顿时清醒了过来,眼前除了没有分毫变化的白破军,又哪里来的血海和冤魂。自知中了招的公孙衍有些羞赧,之前的豪言壮语此刻想来,真有些不知好歹了。原本以为出身军伍的白破军就算强也只是强在战阵,亲身体验了之后,公孙衍才明白对方的强大,不由得把右手的阴阳错握得更紧了!
原以为白破军会打趣两句,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一句发自肺腑的称赞:“好剑!”
公孙衍低头看了看阴阳错,点零头,“确实是好剑!弟刚才有些轻敌,还望侯爷见谅,接下来一定会全力以赴,侯爷可要心了!”
见到公孙衍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而且明显比之前更有战意,白破军又点零头。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好苗子,不过稍显稚嫩,磨练几年就是个人才,这也让白破军更加不想让对方继续追查飞贼事件了,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
没有再多,白破军喜欢主动,倒提长枪,率先向着公孙衍冲去。一寸长一寸强,离公孙衍还有三米多的时候,白破军就出手了!
一记横扫千军当胸扫出,枪尖正朝着公孙衍前进的方位扫来,这一枪势大力沉,带着呜呜的风声势如闪电般划过长空。
面对这样一击,公孙衍无论如何也没法硬接,身为剑客,在没能将剑光凝为实质以前,几乎没有任何远程攻击手段。和白破军的长枪相比,他的阴阳错攻击范围要了太多。
没法前进,那就只能后退了,足尖一点,公孙衍飘忽而退,等待下一个突进的机会。交手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落些下风,这一点公孙衍早有预料,真正的机会还得从近身之后开始,所以公孙衍并不心急。
不过他不心急,不代表白破军就会给他空当,银枪枪尖刚被躲过,白破军的左手就已经发力,原本由左至右横扫的长枪,竟然在他的一拉之下又由右至左斜挑而至,正跟在公孙衍后湍身形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