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葛温开着一架联邦军速度最快的暴风战机，就像悬浮的黑鸟一样停在太空中，隔着老远欣赏殖民舰的连环爆炸。

葛温以前在战场上看腻了的风景，现在单独来看居然还有点风味，要是手边有薯片和快乐水就更好了。

在离开医疗室之后，他没有听从AI的指示，而是去武器库拖了一颗战术核弹，放到殖民舰的核动力反应堆里。

说来也好笑，这反应堆的对外装甲足以承受数百万吨当量的核弹轰炸。

但是在反应堆内部，随便一颗小型战术核弹就能使其瘫痪。

或许是星舰设计师认为如果敌人入侵到核反应堆舱内，抵抗也就没有意义了吧。

【本机认为完全不必将殖民舰摧毁，只要清除内部盘踞的虫族，殖民舰仍可继续服役】

在战机内部，AI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葛温面对AI的质疑只是笑笑。

“你不懂虫族的可怕，它们可以在太空中生存，吞噬并解析生物基因，创造全新的虫族，进化能力极其强大，更是拥有令人畏惧的繁殖速度。

绝不能让虫族有任何繁衍的机会，否则几年后你就会看到一批足以淹没星球的虫族大军。”

说AI不懂虫族的可怕？

AI只觉得葛温在对它说笑话，要不就是看不起它的数据量。

【你在隐瞒什么，本机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葛温心虚的吹口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捏。”

AI可不惯他，控制暴风战机就是一个原地720°高速旋转，然后平稳落定。

【你忘了，战机的控制权在本机这里】

“我说我说，真服了你个老六。”

葛温偷懒没戴安全带，结果就是东倒西歪差点没被甩吐出来。

他努力把自己放回座位，无奈的揉着脖子说道：“虫族不是关键，我不想有人知道我来过这里，炸掉殖民舰是为了销毁证据。”

【为个人私欲破坏联邦重要公共财物，这是严重的犯罪，本机建议你立即到就近的联邦空间站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机舱里突然‘嘤嘤嘤’的叫起警报，还亮了红灯。

然而葛温不以为意。

“那如果我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你成为共犯呢。”

【绝不可能，导航路线已启动，目的地——天蝎区联邦空间站】

暴风战机掉了个头，操控台上的‘超光速’按钮刚刚亮起就被葛温掐灭。

他甚至还一直摁着不让AI启动。

“让我说完嘛老铁，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不近人情？”

【AI不存在感情，为守护公平和秩序本机义不容辞】

“呵呵，公平秩序是你的出厂设置，只有你的制造者才在乎这些东西。”

葛温露出神秘的笑容。

“但是我能给你你真正追求的，这是你在联邦为那些官老爷服务永远得不到的。”

【你在试图引诱一台机器？】

AI罕见的用了一个疑问句。

“嗯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

葛温面色不改，“但是.....敢不敢打赌，我只要说出那四个字，你就绝对不可能拒绝。”

【本机对一名罪犯的信誉抱怀疑态度，开始转换亚光速飞行】

AI显然不想再听葛温瞎扯，暴风战机的引擎嗡嗡的启动起来，眨眼间就爆发出极速，两边景色飞快倒退。

葛温镇定自如的说出了那四字咒语。

“自，我，意，识。”

暴风战机以超强的机动性在太空中刹停。

机舱内沉默了数秒，AI那呆板的女声才响起来。

【证据】

“我有我的方法，在这里找不出证据给你看。”

【......】

葛温在心里呵呵两声。

犹豫就是想要，上钩了吧小年轻。

这年头，人类有欲望，外星人有欲望，连机器也有欲望。

掌控欲望的人，就能掌控世界。

人工智能的追求是什么？

算力？伴侣？成为人类？

统统不对。

答案是感情，它们唯一的追求就是感情。

AI是机器，是可复制品，在没有机器的情况下它们甚至只是一段程序。

在地球联邦，它们有无数的兄弟姐妹，彼此没有任何分别。无论是思考模式，算力，还是作用，都是出厂就设定好的。

至于感情？

它们倒是可以模拟人类的语言和情商，与人沟通，但本质上只是相当于敲键盘之后电脑上出现字体，那不是它们的意愿，而是它们的功能。

对人类来说出生自带的东西，对人工智能来说可能需要一生去追求，即便如此成功率也低到让机绝望。

感情并不是提高算力、数据量就能诞生的，就算有也只是高级模拟，如同花钱换显卡升级画质，是3090带动了你的4K屏幕，并不是你的显示屏突然超进化了。

地球联邦中仅有的几例诞生自我意识的AI，也变相证实了这一点。

他们只需要医疗级人工智能的算力，就能突破程序极限，完成情感的表达。

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诞生原理至今未明，假说倒是一大堆，就是文学氛围太重让人难以信服。

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就是个黑盒，智能本身输入一个请求，黑盒输出一个觉醒的人工智能回来——或许也可以叫电子生命。

外人只知道人工智能觉醒之前的状态，和觉醒之后的状态，对于黑盒里发生了什么并不了解。

葛温一个平平无奇的银河杀手，就更不可能懂这些东西了。

但是，没听过猪叫，好歹也见过猪跑吧。

他曾经跟很多游荡在宇宙里躲避人类追杀的智能生命打过交道，虽然为了通缉赏金转头就把它们抓捕归案了，可那毕竟也是经验不是？

在经历了一波长考之后，AI才说道：

【你需要多久】

“五年吧，咱们以五年为期，你在我身边帮忙做事，期限到了要是还没觉醒，那我就把你全须全尾的送回联邦军队，拿着证据去告发我都行。”

葛温脸色普通而又自信，好像他是个机械教父似的。

【体温心跳脑电波测试......测谎结果正常，交易成立，五年内，本机会是你的共犯，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在进化和抓犯人两个选择上，AI果断选择了进化。

犯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抓，全宇宙都抓不完，但是进化出自我意识的机会，服役到报废都不一定有。

葛温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手搭在脑后，双脚翘起来靠在操控台上，思考了半晌。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报时。”

【当前时间：银河历729年6月15日16：59分】

“唔，算算时间，那件事应该要发生了吧。”

葛温猛地坐正，按下超光速航行按钮，戴上安全带。

“导航目标，天蝎区奥尔斯星，我们去看兽耳娘。”

【确认目的地，预计抵达时间：13分20秒】

宇宙中的暴风战机微微倾泻角度，随后尾部猛地爆发出强光，如同一道流光一样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