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尼娅抱怨道：“那中间人收钱也太狠了，居然要利润的27%，船长，你确定这人靠谱吗。”

葛温察觉到尼娅此时有点过度亢奋，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很能理解，第一次杀人的普通人表现得太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不是什么中间人都敢收这么多钱的，如果他是个会洗钱的中间人，那这点分成还算便宜的。”

葛温配合她，假装没发现，给尼娅科普了洗钱的重要性。

钱不能洗白他们就像抱着金山呆在原始丛林，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尼娅只是表面上关心，听到答案的时候却总是呆滞的点头应声，虽然她努力的想要提起兴趣，可最后还是会走神。

葛温本来还想给她讲讲万一中间人卷钱跑了的应对方法，然后说一个“丧钟为谁而鸣？”的黑暗笑话。

不过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先回酒店吧，洗个热水澡休息休息，今天你也够累了。”

葛温的话不容反驳，他说完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几个小时后，尼娅在六星级酒店的六星级香喷喷软乎乎公主大床上醒过来，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十几秒才缓缓起身。

在梦里她也在不断经历着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她杀人了，虽然杀的是个罪犯，但那也是人。

可令人震惊的是，尼娅居然只是觉得恶心，却没有太多的罪恶感。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也正是这一点，她觉得她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

尼娅心情复杂，在遇见葛温以后，她的内心底线每天都在往下掉。

今天让她目睹杀人现场，明天让她搬运尸体，现在终于轮到她亲手杀人了。

尼娅颇有一种青春一去不复发的感觉。

再见了，我的纯真，再见了，我的平静生活。

她真后悔那个时候跟着葛温离开，如果不离开村子，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唉。”

她叹了口气，起身打算下楼吃点东西。

但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到隔壁，葛温搂着之前佣兵工会的前台小姐正要进门。

后者此时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要参加交际舞会的美女，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像是要黏在葛温脸上。

傻子就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尼娅眯着眼，露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噢，你醒啦。”

葛温打了声招呼，就打算拉着女伴进屋。

如果换做平时尼娅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他们的，但是今天她却是下意识的叫住葛温：“等等，我想跟你谈谈。”

葛温顿住，看了她一会儿，转头亲了女伴一口，“亲爱的，你先到房间里洗澡看看电视，我半小时后回来。”

“那你可要快点，我怕我等不及。”

前台小姐用舌头勾了勾嘴唇，狠狠摸了一把葛温的腹肌，钻进房间。

葛温整理了一下上衣，对尼娅笑着说：“她真热情，对吧？”

“是啊，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别是被什么外星生物寄生了。”

尼娅虚着眼睛阴阳怪气。

葛温被逗笑了，勾住她的肩膀往楼下带，“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半晌后，他们出现在酒店的餐厅。

葛温给自己点了盘七分熟的牛排。

尼娅现在看见血肉就反胃，只整了盘土豆泥将就吃，努力不去看葛温盘里那渗出汁的牛排。

“所以，你想说什么？”

葛温已经预感到这是心理辅导时间，一秒切换成了医生模式，表情都难得出现了温柔。

尼娅显得很感动，她以为葛温一定会很不耐烦的，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关心人。

被他的眼神鼓励，尼娅也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船长，我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会变得和你一样吗？”

“和我一样不好吗？”

葛温边嚼牛排边问。

尼娅果断摇头，“漠视生命，滥交，出尔反尔，为目的不择手段，不，这当然不好，至少不是我想要成为的人。”

“看来我没有当偶像的天赋啊。”

葛温自嘲的笑笑，“嗯，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什么？”尼娅一愣。

“思考，成为更完整的自己，这就是成长啊，尼娅。”

尼娅闻言一愣，若有所思。

“如果你明白宇宙的真相，你就会想我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但你不明白。”

葛温用叉子指着她，“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去适应生活，接受它，然后继续向前迈进。你所经历的，放大到整个宇宙来看不过是渺小的一粒沙尘，钻牛角尖只会让你越来越像神经病。”

葛温这个心理医生当得很烂，尼娅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被突然出现的宇宙概念压得喘不过气。

不过这种伤心时有人陪伴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尼娅一勺一勺的挖着土豆泥，听葛温从天上说到地下，再冲进地府，滔滔不绝的给她灌鸡汤。

渐渐的，她居然还真想明白了一些。

葛温说的没错，纠结过去的事情让她看起来像个神经病，重点是要放眼未来。

他们的佣兵事业在今天有了重大进展，怎么能愁眉苦脸呢。

想到这里，尼娅不禁又饿了。

这破土豆泥越吃越腻，也不是不好吃吧，这六星级酒店的餐厅也不可能端出味道难吃的东西，但就是不顶饱，而且口感稀烂。

她索性把吃到一半的盘子推到一边，举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盘牛排，等东西来了以后就大吃特吃。

吃完牛排，葛温就告辞离开了，毕竟楼上还有美人在等着他。

尼娅也不在意的跟他道别。

吃完这盘牛排，她就回房弄了几部爆米花电影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尼娅从健身房训练回来，敲响葛温的房门，想询问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在房间里鼓捣一些机器零件。

“你在干嘛？”

尼娅关上门，凑过来问。

“我在给AI做身体呢。”葛温一边组装一边说道。

看组装的轮廓形状，似乎是一条机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