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清想想也是,这当了兵肯定是会有牺牲的,为了保全黎民百姓,士兵的个人性命确实显得渺小,但伟大。突厥人嗜血成性,一但破城而入,必定免不了一番烧杀抢掠,城中数万守军和数十万百姓生命财产都难保。
“听说这黑虎岭山贼以前还是来自军队,为什么会跑去做了山贼呢?”李云清问。
“是的,他们以前大部分都是当兵的。以前并州守军中有一位叫做霍信的将军,多次击退突厥大军的进犯,立下不少战功。后来听说他被人举报,说他与突厥人有交往,是突厥人的内应。并州太守欲抓捕霍信,他便率领手下抵抗,杀出并州城,跑到黑虎岭落草为寇,专门抢劫朝廷运往边城的军粮物资。”赵骐骏说。
“我进过黑虎岭,那里的大当家是一个独眼龙。他就是霍信吗?”
“并不是,独眼的那个名叫阮五郎,人称独眼刀王。是霍信的副官,刀法了得,跟随霍信出兵时,杀敌无数。”
“那怎么他是大当家,而不是霍信呢?”
“最早的时候,都是霍信为山贼头目。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见过霍信了,而阮五郎就代替了他的位置,有可能是霍信死了。以前还是霍信当家的时候,他们专门抢劫军粮物资,不会抢过往的平民百姓。有消息说,他们还把抢来的军粮分派给战乱中无家可归的难民。可是自从霍信消失不见之后,由阮五郎带头,开始一反常态。无论是运送军粮物资的队伍还是过路的平民百姓,他们通通都不放过,照劫不误。甚至还跑到城镇里烧杀抢掠,比那突厥人还可恶,人们怨声载道。”
“那霍信作为并州守军,为何要私通突厥人呢?”
“这只是官方的说法而已,谁知道这罪名是怎么来的。那霍老将军我见过,他对突厥人恨之入骨,不太可能和突厥人有来往。我们也曾派人前往并州调查过此时,有消息说是霍老将军不满并州太守私吞军粮,把军粮据为己有,变卖为金银。并州守军吃不饱饭,霍老将军便向朝廷写了封信告了并州太守一状。谁知道信还没到朝廷,就给拦截下来了。并州太守先发制人,反告霍老将军私通突厥人,并直接带数千兵马兵要把他抓捕。这霍老将军和他的部下也真够强悍,就凭他区区五百人马,面对五千人的围堵,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并州。但他们也折损了一半人马,来到黑虎岭之后,又吞并了一些小伙山贼,开始壮大。”
“那周围的州县为何不出兵攻打他们呢?”
“一开始周围各州县都有出兵的,但奈何霍信的队伍战斗力太强,任何人出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霍信没露过面之后,这些州县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的一起收兵,再也没有出过一兵一卒。都以防务压力大,抽不出人手为借口。但我觉得这都不是借口,防务压力还有哪个城能比得上朔州?这朔州城外的突厥人一年有十个月都呆在这。谁还有我们朔州缺人?我们还不是照样出兵了吗?后来我们与他们大战了几场,把他们逼回黑虎岭死守,人数也只剩两百多人了。但黑虎岭易守难攻,他们又是并州守军出身,经验实在太丰富了,我们围攻黑虎岭数次,都没能把他们怎么样。”
“我在黑虎岭的时候听到一些事情。他们黑虎岭山贼好像还在和并州太守做交易,他们把劫来的粮草物资,都送到并州,从并州太守那换取马匹。还有他们跟突厥人好像真的有联系,还有那什么洪大人……”
“嘘……”赵骐骏打断了李云清的话,“这种事情不要在外面说,特别是关于洪大人的。你说的其实我们也都知道,我们也有派人调查。只是没有真凭实据,说出来反而会惹祸上身,特别是涉及朝中重臣。若是让他知道你对他有疑心,估计他会先下手为强。其实我们也并不是怕他,只是我们现在外敌还没打掉,内部自己人打起来了,最后受伤的肯定又是黎民百姓。”
赵骐骏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确定并没有其他人在后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们早有察觉。以前霍信还在并州的时候,突厥人年年来犯,如果不是霍老将军带头拼死防守,并州早就给破城而入了。现在霍老将军不在并州了,按道理说突厥人若是攻打并州,肯定比以前简单的多。可是现在他们偏偏不打并州了,就在城外随意扎了个营,人数也比以往要少的多。人手全部调到朔州这边来了。你说这并州太守不是和突厥人有什么协议我都不信。”
“霍信不就几百人吗,就凭几百人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能顶得住突厥人的进攻?”
“也是光靠他们几百人。那几百人是霍老将军的亲信,在与突厥人作战时,整个并州城的守军也是交于他指挥。而他那几百精英,通常起到带头作用。而霍老将军本人也是经验丰富,对突厥人的习性、战术了如指掌,他从没在突厥人手上吃过亏。”
赵骐骏带着李云清和韩无郁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聊。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哥,你在这呢?我找了你好久。”
三人转过身来,原来是赵怜莺找他哥来了。
“赵姑娘,好久不见。”李云清向赵怜莺打了个招呼。
韩无郁见自己日思夜想的赵怜莺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赵怜莺说着,又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人。“咦,你们怎么穿着一身这样的衣服啊?你们做山贼去了?”
她的声音挺大,又提到了“山贼”两字,把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看着这两个可能是“山贼”的人。
“别乱叫说话,还嫌这个不够麻烦吗。”赵骐骏让赵怜莺不要再提“山贼”两字了。
韩无郁也躲躲藏藏的样子,似乎不想让赵怜莺看到他现在这身装扮。
李云清把黑虎岭的经过又和赵怜莺说了一遍。
赵怜莺连连赞叹:“哇,你们居然杀到黑虎岭去了,还全身而退了,真厉害。”
说完,她还竖起了大拇指。韩无郁受到了赵怜莺的赞扬,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赵怜莺看着他的样子,有“咯咯”地笑起来。
“矜持点,有女孩子家像你这样不?”赵骐骏说。
赵怜莺不服气地嘟了嘟嘴,非常可爱。韩无郁痴迷的看着赵怜莺,从怀里拿出了收藏已久的发簪,递给赵怜莺。
“送给你。”韩无郁说。
赵怜莺毫不客气,一把就从韩无郁手上拿过了发簪,放在手上不停地看。一边看还一边发出赞叹声:“哇,好漂亮的发簪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发簪的?”
韩无郁低下头,不让赵怜莺看到他变得更加红的脸。
赵怜莺把发簪插在头上,对着韩无郁说了声:“谢谢你。”
“你们有钱买这发簪,怎么没钱去弄套衣服把身上穿的换了啊?”赵骐骏不解地问。
“这是我们花光身上所有的银子买的。”李云清笑着说。
“哦,那你们还挺有钱的。这发簪如此精美,可不便宜。”
“那山贼把我们身上的钱都拿走了,我们从他们仓库拿了一个发簪,可不是等于我们花光所以钱买的嘛。”
“那你们可以把这发簪卖掉啊,换了银子也好换身衣服。”
“这可不行,这可是韩无郁专门买来送给你妹妹的。谁敢卖他跟谁急。”
“这小妮子,都不知道有多少发簪了,她戴得过来吗?去到哪都不忘买一支发簪,家里都一堆了。”
赵怜莺嘟着嘴说:“我不管,哥你不疼我还不许别人疼我啊。”
“行,我这还不疼你啊,我就是太疼了。对了,你来找我干嘛?”
“我找你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啊。”
“什么事这么重要?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饿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刚还说我不疼你,饿了就想到我了吧。不过现在先不急着去吃饭,得先去买两套衣服给他们换上,别再穿着这身衣服了。”
赵骐骏带着他们来到一家成衣铺,给李云清和韩无郁一人挑了一套衣裳。
韩无郁还从没穿过像样的衣服,穿上新衣服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看着这身新衣裳,他的脸上也充满了自信。赵怜莺居然还帮着他整理衣服,反而把韩无郁弄得手忙脚乱,半天没有整理好。
李云清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着韩无郁和赵怜莺他们俩,问站在旁边赵骐骏:“赵兄,你怎么看他们俩。”
其实赵骐骏也一直在看着他们,他当然明白李云清的意思。
他沉思了一会,说:“我呢,还是很喜欢无郁兄弟的,非常佩服他一股子侠义之气。可是我们毕竟是官府人家,虽说我爹也不是一个势利的人,但就算不是门当户对,起码也得有个安身之处啊。”
李云清拍了拍赵骐骏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们来到这,就是为了立个战功,在此安身立命。”
赵骐骏笑了一下说:“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一定可以成功的,然后我爹那边我负责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