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猪崽尽快入睡,陈青特意不让那四人去打扰他,并且还对他说,尽管去梦乡会晤那位美娇娘,年轻壮小伙子,不思春就不正常了。
猪崽受此鼓励,又吃了顿饱饭,盖了三层被子,还真是饱暖思**,没多久,又睡着了。
屋里鼾声如雷。
猪崽嘴巴里时不时吧唧吧唧,很长时间,都是这样。
你小子倒是开始啊。
等啊,等啊。
就在陈青打算要放弃的时候,忽地,猪崽脸色有了变化。
陈青马上提高警觉,示意那四人留意一下四周,老猴他们早就得了陈青吩咐,四处张望,瞧瞧有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有。
然而,此时的猪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偶尔听到他在温柔地轻呼,娇娘,娇娘,我的心肝,我的娇娘哟。
可问题是,系统的雷达搜索圈没有打开,它搜索半径约有五丈,说明那些东西根本不在这屋里。
陈青缓缓站起来,走到屋外,猪崽依然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哈喇子流得被子上都是。
陈青沿着猪崽的屋子兜起了圈子,渐渐扩大范围。
来了,突然脑海里“叮”的一下,雷达搜索圈打开了,六个红点在搜索圈边缘。
陈青朝那个地方看去,只有玉米秸秆堆成的垛,根本容不了人躲在里面,更别说是六个了。
蹑手蹑脚走近,耳边渐渐响起一阵声音,吱,吱,吱。
居,然,是,耗,子!
陈青心中一骇,难道是五只成精的耗子在制造梦魇,然后汲取被害者的精气神?
招招手,示意老猴他们跟上,包围了这堆秸秆垛。
搜索圈的红点离圆心仅有一点点距离,陈青就在这堆耗子跟前。
一步,一步,踮着脚尖,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
看到了!
只见垛窝里有四只油光锃亮的耗子,正抬着一个高粱杆编成的轿椅,轿椅上那只白毛老耗子,双爪捧着一段干枯的树枝,有节奏地叫唤着。
轿椅旁边,还有一只耗子,同样也闭了眼睛,仿佛很享受大耗子念的经文似的。
这个诡异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发毛。
四个耗子轿夫忽地抬起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众人。
白毛耗子和旁边的那只灰毛耗子,依然聚精会神,两目紧紧闭着。
陈青也看清楚了,白毛大耗子捧着的根本不是枯树枝,而是一个人的手指骨。不敢再耽搁了,一声令下,老猴,蚰子,癞头狗和山羊齐齐朝老鼠跺去。
吱——
吱吱——
吱吱——
四个鼠轿夫抬着大耗子,躲避不及,被老猴他们一顿乱跺,踩成了肉泥。那只灰耗子也没有躲过大劫,被陈青踩得死死的。
又抬起脚,陈青要踩那只大耗子的时候,大耗子突然停止念经,肥硕身躯就势一滚,竟然闪到了一边,陈青这一脚只踩到了耗子尾巴。
大耗子睁开眼,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众人,然后使劲一撑,尾巴断成两段,它脑袋顶着那只朽干的手指骨,拔腿就逃。
“快点追!”陈青大呼,一马当先,朝白毛大耗子撵去。
老猴他们也穷追不舍。
猪崽家处于镇边上,这只大耗子没有往镇里跑,而是朝镇外一路逃窜。
竟然是向蛤蟆岭逃去。
蛤蟆岭和镇北接壤,镇南、镇北和这座蛤蟆岭,像三只觗角的羊,构造了三羊镇地势。镇北和蛤蟆岭隔着一道深沟,镇南和蛤蟆岭隔着颖河水。
大白耗子逃入深沟里,里面全是枯草和酸枣小树丛。陈青险险收住脚步,差点滚下沟,眼睁睁看着白耗子钻到深沟的蒺藜丛中,谁知,少顷,它又在沟对面钻了出来,一直朝蛤蟆岭深处逃窜。
雷达搜索圈由于丢失了任务对象,自动隐藏了。
过了一会儿,老猴他们先后赶到,个个蹲在地上,气喘如牛。
“陈少,这……真太……太邪性了,”老猴半天才能说话。
陈青看看周遭地势,这条深沟高两丈多,宽十来丈,只有一条人工踩出的小坡,沿着这条羊肠坡道,就能上到蛤蟆岭。
蛤蟆岭半山腰处,就是老龙观了。
最终还是指向这老龙观了,陈青盯着蛤蟆岭半山腰,久久不语。
“先回猪崽家吧。”陈青迈开长腿,转身回去。
老猴,蚰子等人紧随其后。
来到方才人鼠大战的玉米秸秆垛,现场一片狼藉。五只血肉模糊的耗子,眼珠都踩爆了,龇牙咧嘴,旁边的那只大白耗子的断尾,竟然还在地上抽搐。
“这年头,连耗子都知道享受了,还坐上轿椅学老爷。”老猴又开始冒骚话。
他们还没回到猪崽的屋子,就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不停的在说:“好恶心,好恶心,”语气中充满惊恐。
出事了?陈青心中一震,奔到屋子,却看到猪崽瞪着两只小眼睛,全身不停哆嗦。
他还没有清醒?
示个眼色给老猴,老猴会意,抱住猪崽肩膀使劲摇晃。
“猪崽!醒醒,猪崽!”
过了好大一会儿,猪崽的瞳孔才重新有了焦点,瞅瞅四周,又伸出两手,还盯着自己的小腹老半天,然后哇的一声,吐了。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猪崽打了一盆水,不停洗着手。
“猪崽,你梦到了什么,难道不是跟娇娘在幽会吗?”陈青后背隐隐约约有一股冷气冒出,这大兄弟可别得什么后遗症了,再怎么说,是自己出主意哄他当诱饵的。
猪崽听了这话,又奔到屋外,大吐特吐,把胆汁都哕出来了。
擦了擦嘴,漱了一遍又一遍口,然后,惊魂未定地说了梦里经历。
猪崽睡着之后,发现又来到了那座宅子,自己依然是在香喷喷的闺房,房间里燃着名贵的檀香,看到一脸笑意的娇娘,他兴奋得五肢乱颤。
那个中年妇人,带着四个丫环进来,瓜果点心吃了个遍,然后又给猪崽洗了个热水澡。
回到了床上,众人回避,猪崽开始和娇娘颠鸾倒凤。
完事之后,妇人又领着四个婢女侍候,吃饭,补充体力,鸡鸭鱼肉挨个尝。
然后又跟娇娘在闺房鸳鸯戏水。
……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猪崽没有出过房门。
这天,又在跟娇娘男欢女爱,正到热闹处,突然发现娇娘脸上都是毛,变成了耗子脑袋,自己正抱着耗子的腐烂碎脸津津有味的啃,慌得他滚下床,那只硕大无比的耗子,还在床上唤自己过去呢。
猪崽又发现,这三日吃的东西,全是蛆虫,烂泥,蚯蚓,羊屎蛋。
那只耗子斜倚在床上,冲他招手。
猪崽毛骨悚然,打开房门,第一次走到院子,却发现头顶根本没有日月星辰,没有蓝天白云,而是一座圆拱状的墙壁,像盖子一样封住了整个视线。
宅院根本没有大门!
这时,床上那只耗子跳到跟前,内脏外露,肠子扯了一地,胸前带皮的部分,长满了烂毒疮,两只耗子腿哪里还有一丁点皮肉,是长满了霉毛的骨头。
……
又有四只耗子闻讯过来,围住他,身上的婢女装,破破烂烂,好像死了多年似的。这分明是之前的那四个婢女!却独独缺了那个领头的妇人。
五只惨不忍睹的耗子,将猪崽围住,也不说话,紧紧贴着他。
猪崽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喉咙眼里叫唤。
感觉过了许多年似的,猪崽才盼到整个宅院塌了。
然后,梦醒。
想到梦境里的娇娘,竟然是只长满脓疮的耗子,而自己连续三天都跟它翻云覆雨,不由得肚腹里一阵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