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源符!
陈青灵光一闪。
既然这个妖物能感应活气,而活源符又可以发出活人气息,何不借它一试,若是能引诱那个透明的触手出来,然后将它斩断,它还能这么浪?
一摸怀里,欣慰不少。
昨夜和方润分开之后,画了几个引梦符,然后随身带着绘符的工具。后来被困田家祠堂,脱了棉衣,抛出门外,吸引护院们的注意,这些工具也贴身揣着,没有丢弃。
连连挥剑,跳出葬坑。
回到安全地带,屏息凝神,拿出笔纸,调和好朱砂,唤出的画法,登时,一个闪着红光的符文浮现在眼前。
他再不是绘符时连笔都握不准的菜鸟了。照着这个红光符文,一笔笔画在黄表纸上,每绘一划,就觉得有一丝灵气,灌入符里。
不多时,一个生机勃勃的活源符,崭新出炉了。
将符纸抛在黑色浪潮里,这符文立刻被层层围住。
陈青继续等。
几息功夫之后,一条粗大的触手,从地底冒出,然后,一头扎向活源符。
陈青一看,机不可失,飞奔过去,要斩这只触手。
哪料到,触手感应到陈青的炽热阳气,马上缩回地底。
倒是没有那么智障……
小瞧你丫的了。
没过多久,活源符的活气散逸了。
陈青再次再归战斗,一连画了多张活源符,心里一动,既然这妖物能感应到我是它的天敌,我就藏匿阳气,让它察觉不到。
便拣了一张死气符,贴在额宫。
再接近黑色浪潮,果然,这些玩意儿只对活源符有感应。
那只触手又冒了出来。
陈青故意将活源符丢在不远处,触手这一出现,离他甚近,瞅准触手根部,用力一切,触手伸出地面的部分完全被切断,无声地落在葬坑里,徐徐融化了。
黑色浪潮,随之哆嗦一阵。
应当还有其它触手,陈青又抛了一个活源符。
活源符一离手,马上散发出诱人的活气。
一浪接一浪的黑色须根,再一次将它淹没。
不出所料,又一条粗大的触手从地底冒出,和上次一样,猛扑向活源符。
斩!
二次得手,被砍断的触手,融化在水里。
接下来,陈青连连抛出活源符,这妖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或许,高看它了,它根本没有智商可言,陈青都不好意思再斩它了。
三条,
四条,
五条,
……
整整斩落了八条触手。
再也没有触手冒出来,那些黑色浪潮,气势越来越弱,虽然太阳光没有洒下,但它也似乎失去了生机,变成了稀薄的一层。
陈青又将它们像割草一样割干净,妖物,也不似从前那样,能重新补给了,反如干涸的车辙,最后一滴水也蒸发殆尽。
陈青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小失望,战斗太无趣了,妖物战斗力太渣,弱得抠脚了好不好。
不过,这土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伸到外面的部分是铲除了,但地底绝对另有乾坤。
又打量了远处的尕娃和熊仔,一坐一躺。尕娃一脸不解,此刻也瞅着陈青,他看不到须根和触手,将陈青这一顿砍杀,视为画符施法了。
陈青心想,不如暂时回山寨,重新布署,一边向尕娃借个土匪,回许县三羊镇传讯,一边再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携着工具,趁这妖物失去活力,开挖。
谁也没有料到,他刚冒出这个念头,突然地动山摇,脑袋嗡的一声,从地底传来一声剧响,耳畔传来尕娃的惊呼:“奶奶的,地震了?山塌了?”
陈青像坐在大浪里摇摆不定的小船上,景观不停抖动,他两脚用力抵地,但,地面骤然塌陷,整个人掉入地穴里。
地表的亮光,嗖的一下,从眼前飞过,然后,整个人陷入黑暗里。
那些骸骨残架,也忽忽拉拉,全都落下。
糟了!陈青急忙抱住脑袋,脏土、残骨、泥滴,不停打在他身上,啪啪直响,暴风骤雨一般。
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身子骤坠!不知陷坑还有多深,短短一瞬间,他改变了策略,双手抱头,换成单抓,终于,抠住一个东西。
整个身体横撞在坑壁上。
上面的脏物,继续狂洒,哗哗啦啦,又落了一会儿。
最后一块泥团坠落,下边传来低沉的撞击声。陈青这才知道,即使不抠住东西,也到底了。
他抬起头,上面的亮光,细如萤火。
居然坠了这么深!
陈青一松手,随即两脚落地,才发现,下面的空间真特么大,而自己刚才抠的东西,竟是一张倒悬的人脸。
抠中的正是它两只鼻孔。
人脸发出呻吟声,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它说在什么。
咦?陈青再往人脸周围看,原来除了这张脸外,还有数不清的另外的人脸,支撑它们存在的,是一株异常粗大的藤蔓。人脸就贴在藤曼上,密密麻麻,有男有女,无一例外,它们都倒悬着,嘴巴都在抖动,仿佛颇为痛苦。
藤曼贯通地穴上下,而人脸如同藤上长成的鳞片,紧紧贴着。
这就是触手下面的样子吗?
陈青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再瞧藤蔓伸向深处,虽然可以黑暗辨物,毕竟太远了,瞅不清楚。
陈青手执桃木剑,为了防止万一,又给自己贴了一张死气符,免得黑暗里跳出什么老阴比,弄个措手不及。
地下散发的气息,令陈青作呕,此地毫无活息,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而藤曼上扭扭歪歪的人脸,虽然发不出一丝声音,但陈青感觉它们似乎在责怪自己,打扰了它们的清梦。
这藤蔓该不会是吸一个人的生魂,就长一张人脸吧?
陈青一阵恶寒。
还有,这条巨藤似乎是倒着长的,上面是细小的须根和粗根,以生魂和阴气为食,地底下反而是藤蔓。
乱套了。
一步,一步,接近前方的东西。
这下,终于看清了!
神经病啊,居然是一扇巨大的门。
城门一样高,上面锈迹斑斑,这根粗大的藤蔓,像爬墙虎似的,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
同样的,藤蔓上浮现着一双双扭曲的人脸,表情痛苦,嘴巴一张一合,如垂死挣扎的鱼儿。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地底还有门?
还这么大?
无数问号,在陈青脑海冒出。
陈青掩着鼻子,**的死气,如同历经沧桑的朽木烂棺,实在难以抵挡。
盯了良久,陈青把心一横。
管你是什么鬼,老子既然斩了你的触手,也同样敢斩你的藤蔓。
再不犹豫,提剑便砍,让你长得这么不正经!
藤蔓遇到桃木剑,迅速抽搐,上面的人脸,呲牙咧嘴,和藤蔓一起,缩成一团。
不停挥剑,砍向食生魂的藤蔓。
一张张人脸无声的反抗。
藤蔓只要两端被截,马上枯萎。
最后,门上面缠绕的藤蔓,痉挛不止,再无吸附能力,脱落下来。
人脸也继而隐去,变成了普通藤蔓。
这扇巨门,终于,完完整整地出现在陈青眼前。
里面该不会是王陵之类的东西吧?按理说,凡是王陵候墓,都修造在风土甚好之处,这片山地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会有墓陵。
陈青试探着,用桃木剑刺了一下大门,没有反应。
又用指尖触摸了门板,急忙收回,可一股凉气还是沿着指尖,透体而入,让他彻骨生寒。
这股瘆人的寒意,是怎么回事?
仿佛回应一般,巨门开始轻微的抖动。
咚
咚
咚,
咚!
声音从几不可微,到越来越大,最后固定在一个强度。
每敲一下,陈青的心脏,就揪一下。
每敲一下,陈青的鼓膜,就疼一下。
每敲一下,陈青的鼻腔,就闻到一股血味,眼睛就鼓出一点……
特么的,门那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青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状态,从未有过的感觉,陡然而生,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除了砸门声,还有一个低沉冗长不绝的呢喃声。
好像求他做什么一样,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冒出了这么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在说什么?
大声点?
清楚些?
你特么到底在说什么?
越是听不清,陈青越是心焦,竖直了耳朵,把耳力运到极限,这股连绵不绝的沉吟声,每隔一会儿都停顿一阵。
你特么大声点啊?
不知不觉,耳朵几乎都贴在门板上了。
放
我
进
来
敲你娘的!陈青浑身打个哆嗦,如梦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