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们还在许县,并且……”老猴瞅了瞅杨杏林,又补充道,“就在今天上午,他们还在颖河,抓到了那只水鬼,老东西把它剁得面目全非,一块一块的,还挺有两下子。”
水鬼乃是杨杏林冤死的媳妇杨韩氏所化,直到现在,除了杨杏林,几乎三羊镇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老家伙确有两下子,”剩余四畜说道,“我们五兄弟都看到了,他不知怎的,就把那只水鬼引出来,一只手举得老高,老东西也没见拿什么刀,水鬼就成尸体了。”
“真的吗?”张嫂吃了一惊,“我上午都在照顾杨哥,这么好的热闹都没出去瞧。”叹了口气,
觉得错过了一场大戏。
这么一说,周家供奉确实有点能耐,不可小觑,虽然自己之前也一剑斩杀过冯七老娘所化的厉种,但相当于伸长了脖子让自己剁。当然了,现在各项能力都提升了,也不可同日而语。
“你们五人亲眼目睹?”陈青问五畜。
五畜齐声说道:“确实亲眼所见。”
陈青掏出一张引梦符,直接贴在老猴额头,老猴眼皮一耷拉,梦周公去了。
陈青心念所及,进入老猴梦里。
老猴说的不假,的的确确,是那个供奉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定颜珠换走。手速极快,以至于吃瓜群众们根本没有看清楚。接着就是五畜被饱揍的情景,那个叫周玉的年轻人,也是仗着家里有钱,下手甚狠。若非方润及时现身,老猴他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然后,场景一转,是他们乘船而过,路过三羊镇,结果碰到那只水鬼作祟,在水底攻击,然后周家供奉掷了几道符,打在河面上,把水鬼困住,以指代刀,将其斩杀。
陈青退出梦境。
与此同时,脑海里突然跳出提示音。
“叮,触发侦察任务,任务达成条件:找到周家种生基的墓穴,并揭发他们窃取风水的伎俩,任务奖励:赠送道具,奖励属性值3点。”
慧眼?
陈青一愣,这慧眼听起来蛮高大上的,是什么东西?
目前,正需要任务提升属性值,在牛姥姥山,没有任务激活,只爆了两个道具,一个邪气逼人,还有一件不知所谓。
现在终于有任务了,道具加属性。
欧耶。
宿主已领取任务,任务完成度02。
眼光对准,立刻跳出注释框。
,首先恭喜宿主能活到现在,这足以证明,宿主还是有不错的随机应变能力,宿主是不是有时候为看不清他人状态而苦恼呢?使用此道具后,可使对方能力数值等级化,让宿主更方便存活于世。
陈青不由得一喜,也就是说,有了这双慧眼,就能看到对方的等级了,就可以更好的规化作战计划了,美哉。
又瞅了瞅的注释。
,乃是一种活人葬埋之术。割下活人的毛发,指甲,肉皮,甚至是某些器官,连同姓名生辰八字写成的黄纸一并埋入地下,做成坟冢,汲取天灵地气,使主家运道旺盛,此举意在欺骗阴司,误认为主家已死,免于诸多劫难之苦,偷运换寿。
然,此术稍有不慎,可使子孙后裔蒙受巨大灾难,所以也有预支子孙福荫、寅吃卯粮之险。
到了后来,此术还出现了一个变种,将主家生基种植于他人祖坟,鸠占鹊巢,偷汲他人运道。别人损丁,他添丁,别人损寿,他增寿,别人折财,他发财。
原来是这样。
陈青恍然大悟,单纯的种生基还好,类似于禳灾避祸,此术变种之后,就成了阴损邪术。
任务明明白白地说,周家种生基窃风水,施术之人极有可能是那个老家伙。
而现在,这个周家供奉,偏偏手伸得这么长,还打定颜珠的主意。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肥肉。
陈青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问道,“老猴,那颗假的定颜珠呢。”
老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交给他,虽然大小色泽和定颜珠类似,但陈青压根感觉不到它有什么灵动。
“陈爷,我们打听过了,这个周家,之前也不怎么样,就是这十几年说发家就发家的,别人都说是这个朱供奉的功劳。周家在省城开有商行,咱县城也有他的分号买卖。听人家说,每年年底,周家的人都会来咱许县呆上数日,福东街还有他的宅子呢。”
福东街,听起来好熟悉,咦,这不是自己其中一处宅院的地址吗?
居然是街坊邻居……
福东街位于城头东侧,地理位置甚好,附近全是有钱人的宅院,周家买宅子,自然也首先考虑此处。
眼下自己在暗,他们在明,事不宜迟,回县城,到时先逮住小的,贴一张引梦符,在他的梦里,侦察侦察情况,说不准可以查到周家活人墓的位置。
老猴他们这顿打,倒是挨得物有所值。
想到这里,陈青看了看猪头一般的老猴,哑然失笑,“老猴,你们几个干的不错,放心,大家受的委屈,我会给你们讨回来的。”
陈青在镇北五畜眼里无所不能,他这么一保证,五畜俱是窃喜,仿佛看到了一老一少跪地求饶的糗样。
长话短说,陈青出了三合院,骑上宝驹,返回县城,路经老渡口时,看到船夫们开始下水讨生活了,运货渡人,忙得不亦乐乎。
离城门近了,人渐渐密集,陈青在官道上,放慢马速,突然身边一阵风刮过,胯下骏马吃了一惊,陈青连忙勒住缰绳,原来是另一匹白马,擦身而这时,马主趁机抽了陈青的枣红马一鞭,将旁边摆摊的老汉吓得嗷的一声,窜出老远。
陈青一瞧,咦,这不是席家千金席坤晨吗?
此时,席坤晨刻意男装打扮,乍一看,还真是英姿飒爽,但再往下瞧,就不和谐了,圆溜溜的臀胯,怎么瞧怎么别扭。
席坤晨故作豪迈道:“你这汉子,敢跟我们比试快慢吗?这样吧,不管输赢,我都付你赌马钱。”
“不敢,”陈青懒得理她,开什么玩笑,哥还有重要事情,哪有闲心陪你玩。他衣裳老旧,破帽遮面,席坤晨没认出来。
“真是人怂马瘸,”席坤晨摇摇头,“咦,还有条狗?”
又弯了腰,斜着肩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我当是谁呢,”策马来到陈青跟前,“原来是方润的偶像,叫什么来着,陈**师,对不对?”
这时,又一匹黑马撵了过来,马背端坐一人,“坤妹,还是你厉害,领先我这么多,这位是?”
陈青听着声音熟悉,扭头一看,想什么来什么,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周玉。不禁一喜,抢着说道:“我是过路的,这位小哥要跟我比赛马,还说不论胜负,都给我好处哩。”
席坤晨大眼珠子滴溜溜转,格格一笑,“周玉,你不是自称骑术第一吗?看不起开车的方润,眼下方润跟我爹去了翟县,我告诉你,在我们县里,一个路人,都比你的骑术高明。”
周玉打量了一番陈青,又盯着马背着懒洋洋的来福,阴阳怪气说道,“这年头,狗都晓得骑马了。”
陈青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时机,也不废话,探手入怀,将要掏出引梦符时,忽地雷达搜索圈跳了出来,一个红点从后面迅速挨近圆心。
同时,脑海里传来警示声。
“叮,发现衍生任务任务对象,定颜珠。”
陈青连忙屏息敛神,收了神彩,扭头一看,一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坐在马背上,正是周家供奉朱老。
朱老没有言语,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这个站位颇为风骚,把陈青攻击路线封得死死的。
“果然有两下子,”陈青心里说道,再瞧老头骑的马,身瘦毛长,乃是个寻常牲口,心生一计,对席坤晨说道:“公子,你刚才说的可算数?不管输赢,都给我钱?”
席坤晨这数日来,甚感无聊,戏园事毕之后,父亲就不许她怎么出门了,幸好父亲去了翟县办公,不然还不能这么痛快的策马扬鞭。而这位周公子,总是揶揄方润,让她有点生气,但问题是方润除了钱多,确实许多方面不如周玉。
今日,席坤晨背着姨娘,偷跑出来,逢到周玉乘船游玩,就提议比试马术,结果把周玉甩了一里远。
隐隐约约,觉得周玉是在让她,更觉无聊,看到陈青骑着马儿,晃晃悠悠,手痒抽了枣红马儿一鞭。
陈青既然这么说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助自己戏耍周玉,连忙回答道:“当然说数算数,你若赢了,让这位周公子付你一百块钱,你要是输了,我给你五十块。”
陈青心里打好算盘。三人比试,拉开这个朱供奉,然后贴道符,向周玉打探消息。
周玉也笑了笑,“一言为定,”扭头看了看朱老。
朱老点点头,摸了摸周玉所骑黑马的马背,黑马立刻厮欢起来。
陈青看在眼里,老东西施手段了。
三人各怀鬼胎,以官道外的十里亭为目标,因为此亭距城门十里,才有该称。
小老头充当裁判,嘬唇为哨,周玉率先冲了出去,随后是席坤晨,陈青最后出发。
三匹骏马扬起阵阵尘土,跑了一阵,陈青依然落在最末,他偷眼看了看朱老,朱老虽说骑的马最差,但也紧紧咬在陈青后面。
又行一阵,朱老坐骑渐渐吃力,迅速拉开了距离,变成拳头大小。
陈青一瞧机会来了,猛抽了马儿两下,马儿会意,朝前狂奔。
慢慢超过席坤晨,又跟上黑马,可半晌功夫,总是差两个马位。
枣红马儿已经尽力了。
陈青脚尖用力,飞身窜到黑马背上,然后一张符纸贴中周玉额头,周玉平素练拳,六七个汉子不能近身,可哪里是陈青的对手,一晃神功夫,就在马背上睡上了。
陈青进入到周玉梦境之中,瞬即,又退了出来,揭了符纸,又回到自己马上。
周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朱老骑马狂奔而至,两道寒光,像两把利刃一样,盯着陈青,紧紧护在黑马旁边,咬定不放。
这老头子又在马身上动手脚了,大抵是觉得自己要暗算他家主子,才慌惊失措赶过来。
陈青心里冷笑,刚刚虽是短短一瞬间,可也发现了端倪,查出了周家墓园所在。
居然还是顺路。
每到年尾,周家都要去祖坟一趟,周家墓园在城北山坳里,和许县以西诸县山脉相连,形成一个卧牛地势,圈住诸县,而周家墓园就处于牛嘴方位,卧牛吃草,草就是诸县百姓,相当于多少万的百姓养活他们周家。
这些话,都是周家供奉亲口所说。
陈青探察到,自从这个叫朱炯山的供奉来到周家之后,周家气运骤增。
而朱炯山则心甘情愿的,在周玉公子身后当小跟班,一晃就是十几载。期间,每次周家年末去祭祖,朱炯山都跟着。
而此次,因为周家女婿受邀来到许县,周玉便跟姐夫先于长辈们来许县。军政上的事,周玉又不了解,在许县吃吃转转,上午还乘船游颖水,结果朱炯山发现有水鬼尾随,便顺手砍了。
除了这些讯息,并没有什么种生基,活人墓之类的。
反正有任务雷达,到了周家墓园再说,线索必然跑不掉。
心里想着,赛马的闹剧也尽了尾声。
突然眼前一黑,朱炯山擦身而过时,冷不丁的,袭来一掌。
掌心迸出十几个骷髅头,带着浓郁的黑气,射向陈青。
然后他才叫道:“阁下请赐教!”
每个骷髅头都发出凄厉的惨叫。
陈青一瞧不妙,身子一伏,躲过此招。
朱炯山拱手说道,“果然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陈青手一扬,一道黑箭冲朱炯山打来,朱炯山大骇,往后一仰,却没看清那道黑光到底是什么物件。
却是陈青的黑桃木剑,未等朱炯山看清,又收回包裹里。
“我也只是请您赐教一下。”陈青说道。
朱炯山窘然一笑,不再说话。
对方都能躲过自己的迅猛一击,是以谁也没有撕破脸皮。
你个老东西,多年潜伏在周家,老子不信你没有图谋,陈青心里说道。
说来也怪,周玉的黑马慢了下来,最后,陈青一马当先,夺了首名。
周玉迁怒于马儿,狠狠抽了两下,他若知道方才还被迫睡了一觉,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朱炯山最后到了亭子,瘦马倒地不起,口鼻冒沫,该是他故意催动马儿潜能所致。
席坤晨呆住了,“老伯,周玉,比个赛嘛,至于这么拼吗?”虽然这么说,脸上却难掩喜色。
周玉掏出几张钱钞,掷向陈青,嘴里叫着“晦气晦气。”
陈青两指一夹,捉住一张,回敬道,“剩下的您自己捡起来,买消气丸吃吃吧。”你们两个鳖孙,谁也跑不了,给老子等着。
周玉脸色一沉,又要发作,被朱炯山拉住,“少爷,我们还是回城吧。”
周玉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掉转马头,闷闷不乐,缓缓而行。
朱炯山弃了瘦马,跟在周玉后面。
席坤晨两眼冉冉而动,给陈青打个招呼,也拨马回城去了。
眼下只剩下陈青一人,终于可以消停了。
周家祖坟,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