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才懒得理他,全神贯注盯着朱炯山抽出的鞭索。
朱炯山凌空甩了一鞭,鞭身迸出强烈的邪秽之气,刹那间,传向四面八方,一缕缕黑烟像是活了一般。
这些黑烟,离桃木剑还有两尺有余,要么崩溃,要么绕道。
朱炯山右手一抖,鞭头朝陈青疾射。
鞭头立着一根指骨,直勾勾的,像一根硕大的蝎尾。
陈青用剑一挑,正中鞭身支点,本来昂首挺胸的鞭头,立刻无力下垂。
朱炯山又甩一鞭,黑气再浓几分。
陈青不待他进攻,先夺其势,两足踏着莫测的步伐,一剑斩向人骨鞭。
朱炯山虽然鞭法卓绝,而陈青的紫微剑法,更是炫然夺目,紧紧压制住这条邪气凛然的骨鞭。
马专员和马副官兄弟俩相视一看,马副官读懂了兄长的意思姓陈的狂性大发,眼下无人管教,去叫席子泰来。
马副官大前日在戏园子时,早早的自个撞昏了,至于后来陈青如何救下席子泰夫妇,他是一概不知,也没有人告诉他,所以他到现在还以为,陈青不过是帮席帅捕获了三个邪术士罢了。
“请席帅来定夺,席帅一来,这姓陈的,在许县就无立足之地了。”马副官心里乐呀,虽然周公子被打得奄奄一息,但是值了,方润这小子恐怕也不好收场,不禁又大有深意地瞧了方润一眼,快步走出大厅。
奇怪,为什么感觉地板在摇晃,马副官有些头晕,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不会是喝多了吧,千万要挺住,他强忍住不适,用力推开门,挪着步子,到了洋宅院落,冷风一吹,这才好受了些。也不想那么多,快步通知席子泰去了。
厅内诸人也个个头昏脑胀,他们哪里知道,朱炯山的人骨鞭子,又名勾魂索,用的全是人的手指骨串接而成,上面净是邪秽阴气,每催动一下,阴气便会迸发开来,一般人根本吃不消,并非是因为饮酒所致。
众人东倒西歪,除了方润和席坤晨,都在为朱炯山加油。
姓陈的刚才冷不丁飞踹周公子,胜之不武,他们就盼着朱老好好教训一下他。
陈青心里一沉。
这人骨鞭迸发的阴邪之气,已经飘荡到大厅各个角落,这股气一般人压根看不到,只觉得不舒服而已。
众人像坐船一般,晃来晃去。
阳火不旺的三个人已经倒地了。
再耽搁下去不妙啊!陈青施出刚刚学会的紫微剑法,黑色剑光织成一道剑网,罩住朱炯山的人骨鞭,鞭上邪气被斩得七零八落。
朱炯山当然也不好受,心里越发慌张,本来,自己种下的生基已被挖出来了,加上周公子身受重伤,他心似刀割,眼前这个小年轻剑法又如此精炒,穷其一生,也是罕见。于是强催术法,把勾魂索上的阴气甩得到处都是。
又斗一会儿。
朱炯山渐渐支撑不住,鼻血狂流。
陈青也暗道好险,如果不是习得这套剑法,对付朱炯山将会十分困难。
朱炯山前襟滴了许多鼻血,突然大吼一声,鞭子碎成几十截,从骨缝里飘出一只只手,射向周围。
吃瓜群众们还在为朱炯山呐喊助威。
陈青不料他有此招,咦,傻了吧您,自爆宝器,不要了?
道道手影,像一颗颗子弹一般,颇为迅疾。
陈青砍断了大半手影,却还有一部分冲到了众人跟前,扼住两人脖子,中招者倒地不动,从两人的额头飘出一团人形。
生魂!
陈青一怔,老东西真是歹毒到家了。
与此同时,朱炯山左手又伸到怀里,准备摸出什么阴损物。
如果陈青再去砍手影,朱炯山此招就会得逞。
电石火花的瞬间,陈青没有去追撵残余的手影,而是一剑斩中朱炯山左臂,他已经想好了,反正自己还有业镜,即使那两人生魂被勾出来,也可以使用业镜重新装回去。
这一剑平平无奇,却势如蛟龙,木剑无锋,但它毫无停滞地斩断了朱炯山左臂。
朱炯山惨哼一声,大半个左臂掉在地上,手指不停痉挛。
鲜血像喷泉一般,洋洋洒洒。
朱炯山嘴角勾起一个诡笑,右手握着鞭柄,晃了几下。
这时,陈青眼前突然黑成一团。
不好!中了朱炯山的计了,陈青骤地明白了,无论是袭向众人的勾魂手影,还是伸进怀里的左手,俱是虚招,可谓是双保险,是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力,不扰乱他右手使招。
灯并没有关掉,而是朱炯山施了邪术,夺取了自己六识里的视觉。
不对,连听觉也消失了……
一个视力正常的人,毫无预兆的陷入黑暗里,必然会心生慌乱,更何况是在敌我对战之际。
而听觉的消失,更添不安,纷杂声音骤然没了踪影,鼓膜反而不适,大脑深处似乎回响着悠悠的哀嚎声。
朱炯山不顾左臂创伤,掏出一把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幽幽的蓝光,匕首淬有剧毒,只要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对方必死无疑。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特意转到陈青身后。
陈青依然一动不动。
少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朱炯山盯着陈青的脖子,毒匕猛地一划。
他已经在想象对方鲜血喷薄而出时的模样了,到底这个少年会怎么死掉呢,是毒性发作而死,还是失血过多而亡呢。
真是妙不可言。
唯一可惜的是,这年轻人不是事先抽出生魂的,不然就可以炼成一具不错的尸体了。
匕首,在悦耳的小提琴伴奏声中,划出一道弧线。
但是。
弧线要挨着陈青脖子时,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弹开了。
然后,跌落。
握着毒匕首的右臂,和身体分了家。
朱炯山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这不可能!
对方明明已经中招了,明明已经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了,怎么会……
继而,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
他这才察觉到,自始之终,他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这次,真的栽了。
无限感慨地瞅了瞅不远处兀自昏迷的周玉,一声长叹,伏到地上,他想好了,决不可被对方擒获,如果陈青得知周公子的身世,那才叫一切都完了,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被擒。
想到这里,朱炯山伸出舌头,去舔那只匕首,要要划破舌尖,剧毒侵体,不消片刻,自己就可以安心理得的去世了。
近了,更近了。
然后,他就保持这个伸舌的状态,梦周公去了。
陈青在朱炯山施放邪术的时候,一瞬间,确实有点小慌乱。
马上守住心神,屏气凝息,闭了双眼。
眼睛传来的视觉被邪术阻隔了,但是雷达圈仍然好使,它永远也不会欺骗自己。
由于朱炯山身上还带着那只定颜珠,距离又近,代表他的那只红点,在陈青脑海里十分醒目。
陈青听不到任何动静,但察觉到红点绕到了背后,不失时机地,用刚学的一招剑法,往后斜挑。
再一次,桃木剑又切断了朱炯山的另一只手臂。
接着,陈青视野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