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一脸懵比样,一时半会儿,他还理解不了里面的逻辑。
吃瓜村民们也纷纷惊呼:“头呢,头去哪里了?”
傻叔眼神里充满了询问,然后骤地脸色一变,将陈青拉到一旁,说道:“先生,我忽然听到一事,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拿了坟主的头骨,然后给子孙们托梦呢?我年轻时拜师学厌胜术,曾听师父讲到过类似手法。”
“傻叔,你蒙对了,这是有人冒坟主之名,托梦给后人,然后挖坑下套,目的就是害人。”陈青也不隐瞒。
傻叔挠挠鸡窝一样的头,“怪哉,害谁不好,害这些穷得叮当响的村民,是何居心?”
陈青转过身来,对三喜说道:“三喜,你也看到了,据我推测,有人操纵着皮狐子,盗取坟里骸骨,然后托梦给家里人,让他们赴约,你爹托梦,跟这个是同样的道理。”
“哦,”三喜应了一声,眨了半天眼,才说道:“陈少,你的意思是,我爹的头也被皮狐子偷了?”
旁边的方润、席坤晨一脸同情,这孩子总算转过来弯了。
“方兄,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三喜爹托梦的那个银窖,说白了就是个陷阱,专门害人,现在,你开车带着席小姐先回县城,我和三喜去所谓的银窖瞧瞧,毁了它,抓住始作俑者,免得还有人财迷心窍,两眼一闭往坑里跳。”陈青瞅瞅席坤晨,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方润说。
根据系统提示,事发地确有财物,但凶险异常,而方润和席坤晨,虽然都带着盒子炮,精通枪法,但在陈青看来,依然菜得抠脚,这次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人。若一个不留神,伤了两位,怎么和三县保安旅长交待?所以说,兵分两路,方润和席坤晨早点回家,是为上策。
席坤晨有些气恼,“热闹还没瞧够呢,怎么就赶我们走呢?陈青你这是过河拆桥呢。”
方润倒是如临大赦,急忙点头应道:“陈贤弟所言极是,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坤晨,咱们早点回家吃晚膳了。”
“要回你回!瞧你那怂包相!”席坤晨气不打一处来,把脸扭到一旁。
方润向陈青投来求救的目光。
“席小姐,此行的确凶险无比,有邪术异士专门设套,引诱活人入坑,将他们炼化成阴鬼,你和方兄趁天未黑,早点回去,下次碰到容易对付的邪祟,我让你们两人一次看足看够!”陈青语气强硬。
席坤晨泄了气,她见识了几次陈青的能耐,如果再不同意,惹毛了这个小子,就没有下回了,于是悻悻地说道,“三喜,你们去吧,到时候可得给我讲讲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凶有什么险。”
她和方润一道,在热心村民的护送下,绕近路回了马鳖村,驾车离去。
妇人没有听到陈青他们的对话,还在一个劲的询问怎么回事,头哩?头哩。
陈青简单解释一番,该遮的遮,该掩的掩去,答应去找她家老头子。
妇人浑身发抖,一边哭一边骂,“这天杀的狗东西,就说嘛,都穷了八辈子了,哪有这么好的运气会轮到你这个王八羔子,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死到哪里都不知道。”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头在哪里,没有办法,重新封了老公爷爷的坟。
三喜一根筋,非要傻叔也给自己家开开坟。
傻叔拗不过他,答应下来。又安慰了一番妇人,反正不管怎么样,乡里乡亲的,到时候把她男人带回来,听这口气,他是打算跟着陈青一块去。
陈青倒是没有拒绝,傻叔医术水平不错,懂的也多,还有些厌胜的底子,带着他,没有坏处,如果找到了妇人老公,退一步讲,真的死翘翘了,也可以让傻叔背着尸体带回来,算是落叶归根。
三人又来到三喜父母坟前,傻叔瞅了瞅地势,刚开始刨的时候,依旧和两个村民一起挖,到了一定程度换成自个来,因为三喜爹入坟时,也没有用棺材,容易刨,三下五除二,把骨骸挖出来,一瞧,跟妇人老公爷爷的一样,没有头,还少了一截手指。
下葬时,他手指上戴着黑扳指,没有摘下。
十五年过去了,皮狐子盗了他的坟,原本只取头骨的,结果被黑扳指吸引,也一起带到地上,鬼符重见天日。
这个男人,当初因为没钱,患了大穷之病,偷盗小八的坟,取了黑扳指和一些陪葬品,多年之后,自己的坟也被挖了,脑袋也不知去向,算是一报还一报。
那个小八是坟耗子,精通偷骗,也非什么善良之徒。
眼见为实,后爹的头骨也丢了,三喜心里倒踏实多了。
傻叔的两个养子听闻老爹之事,急匆匆赶到村里,见老爹和一个气质不俗的年轻人谈笑风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老爹要翘辫子了吗?
“你们俩过来!”傻叔吩咐道,“这位是你们的陈爷,略微施了点手段,就将你们的老子从封闭六识中拉了回来,他是咱家的大恩人,赶紧跪下!”
两个儿子,依言跪下叩头。
陈青让他们快点起来,这种叩首礼,怎么看怎么别扭。
忙活了一整天,此刻夕阳西坠,陈青和傻叔、三喜商议,明日一早就去银窖瞧瞧。
他从三喜的梦里已经得知银窖的具体位置。
今天出来,就是按照既定路线,先顺道找黑扳指,然后再去寻银窖。
埋银地点距马鳖村不太远,隔了两个镇子。
想想也是,招揽活人入坑,如果找的净是眼皮子底子的,或者同村的,恐怕早就露馅了,对方故意在不太远的地方踩点,然后从一个村子或者几个村子挑一个村民赴死,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有心人查起来,也无从下手,发现不了什么东西。
之所以不趁夜赶路,是因为不太清楚对方底细,明日可以让三喜走在前头,自己和傻叔不远不近的盯梢,等对方出手时,自己再现身。思来想去,也就这个方法比较稳妥了。
两个儿子从镇子上购了半扇猪肉,又买了好几坛酒,生火造饭,招待陈青和村民。
气氛一时火热无比,猜枚划拳声不绝入耳,十几张桌子摆在一处,傻叔恢复正常所摆的这个喜宴,让马鳖村提前过了年。
宴散之后,村民们相互搀扶着,东倒西歪,各自回家。
三喜人实诚,被灌了不少酒,肚子鼓得像水缸,早就不盛酒力,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傻叔两个儿收拾残局,傻叔陪着陈青说话,商量次日事宜。
从话里得知,傻叔还有个同门师哥,到银窖查看的时候,可以顺便去他那里购些材料,师哥擅剪纸人,人称纸仙儿,方圆十里八村祭先人时,绝大部分找的都是他剪的童男童女马车房子。他会些厌胜术法,剪出纸兵纸将,烧了之后,能对付阴鬼。
陈青也知道,阴鬼与阴魂不一样,阴鬼凶得跟疯狗似的,阴魂呢,就是战五渣。
傻叔之所以去找这个同门,也是出于自卫之心,目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银窖之地被害,变成了银伥,到时候一脚踏入,被银伥袭击,没有个防范措施,自己这个老棺材瓤子,不够填牙缝的。
这个同门师哥在傻叔患傻病之后,也来探望过几次,可惜无从下手,明日路过,还可以叙叙旧。
两人又谈了多时,月沉西山,各自睡下。
次日,雄鸡一啼,三人便出发了。
村民赶了辆马车,一直将他们送到临镇。
傻叔做了向导,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巷子,指着一处宅子说道:“这里就是我那个师哥纸仙儿的住所。”
敲了敲门,里面应着,走出来一个白须老汉,一见傻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师弟特么的是病好了!喜不自禁,拉着傻叔问长问短。
“师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救我的那位陈先生,身怀大神通之人!”傻叔眉飞色舞。
昨夜,傻叔曾向陈青自报家门,说自己出于厌胜派的尘门,讲究入世之修,尊武成王姜太公为祖师爷。又问及陈青师门何处,陈青胡诌道,是仙人梦授神通。
傻叔羡慕得死去活来,差点在地上打滚。须知古往今来,能得仙人梦里传道者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厌胜门的天才秦人,原本是个讨饭的主儿,据说就是得到祖师爷姜太公梦里传经,一夕顿悟,为后世留下了几个大手笔,黄河口泛滥怒而下水擒蛟,旱年建雩台祈得大雨连绵,双塔寺蜈蚣僧斗法保万人……
是以傻叔今日向师哥介绍陈青时,也觉脸上有光。
陈青和纸仙儿相互作揖,客气了一番。
同时,心里纳闷,这个纸仙儿,咋这么眼熟。
纸仙儿将他们请到屋里,只见地上演习阵法一样,摆着纸扎人,纸剪人,马车,人样,房子,元宝纸锞。
三喜是众人里体格最弱的,受不了阴冷之气,一进屋,就打了个寒噤。
满屋里的纸人,也让陈青背后泛起一阵冷意。
刚刚见识了一个刻木为妻的老圆,今天又看到满屋摆纸人的纸仙儿,要说心里不膈应,那是假的。
加上没有见到其他人,陈青怀疑,这位纸仙儿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
果然,纸仙儿说道:“先生莫怪,屋里乱了些,平日里一个人住惯了。”
傻叔摆摆手,“师哥,咱长话短说,我来向你讨些纸人,我要跟着陈先生去调查个诡地,到时候,万一碰到阴鬼作祟,也好有个保障,总不能跟在先生屁股后面,一直求着陈先生庇护吧,那就太丢我们厌胜门的人了。”
纸仙儿嘿嘿一笑,“好,好,好,那我多给你几副纸人,到时候你可得烧得快些,老胳膊老腿的,悠着点。”去了里屋,拿出一沓纸人,都没有画眼睛。
碰到阴鬼,咬破中指尖,以自己的血为引,点上纸人眼,然后烧掉,这些纸人就可以侍主,同阴鬼作战。当然有时间限制,还有一个颇大的缺陷,这种纸人不是白干活儿的,一滴精血点了纸人眼睛,相当于透支自己的身体,事后那种肾虚的感觉,谁用谁知道。
所以,纸仙儿刚才所说,另有一层意思,是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