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旭拆开信一看,可这信却是殷浩写的。
信中殷浩首先恭喜了陶旭出师告捷,其次又把王导对陶旭的赞许给揽功到了自己头上,说自己在王导面前如何如何抬举他云云。最后话锋一转,表示自己非常赞许陶旭从军的志向,并且向他“推荐”了一名十分难得的人才,希望陶旭能酌情录用。
好家伙,还没开始就想着加塞?
这队伍还怎么带?
刘建在一旁看陶旭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
陶旭把信一收,转身问门僮是谁送来的信。门僮说就是沈劲亲自送来的,还留下口信,让陶旭赶紧按照信上的地址前去会面。
对于沈劲,陶旭还是比较信任的。虽然当初殷浩还是他搭上的线,他明显更站在陶旭这一边。
殷浩虽然也欠着沈家一些情,但以殷浩的身份,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像他这种人物,江东豪族哪个不争先恐后的请他为上宾呢?
陶旭决定走上一趟。
“你们去隔壁拿一套适合刘大哥的衣服给他换上,要快!”陶旭吩咐完门僮,又对刘建道:“刘大哥,今天还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有几个客人要见,说不定还要你亮一下身手呢!”
刘建眼睛一亮,他自幼习武,兵书什么的更是背的滚瓜烂熟,一身的本事正愁没有地方施展。陶旭给了他一个平台,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是他刘家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刘建松了松筋骨,亮出一身的肌肉,和昨天唯唯诺诺的牛车车夫判若两人。
他十分笃定地道:“主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丢人的!”
说是主公还早了些,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给自己表忠心。陶旭也不反驳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刘建便随着门僮去隔壁陶弘家换衣服了。
陶旭乘着这个功夫又和刘妻闲聊了几句,言语中他不停的观察还在襁褓中的刘牢之。
刘牢之现在还只是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尚在襁褓中的他也不哭也不吵。母亲给他稀粥喝,他便喝。不给他喝,他也不闹。只是眼神中充满着对这个残酷世界的迷茫。
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猜不到,这个一脸茫然的小家伙将来会拯救这个奄奄一息的帝国。
可不能让他废了啊!
陶旭叹了口气。
过不多时,刘建换了一身武人的劲装,又擦了把脸。洗净面庞的刘建一脸虹髯硬须,面目十分骇人。
陶旭却十分满意。
“走吧!”
“我们去哪?”刘建问道。
“马粪巷!”
***
马粪巷就离东篱巷不远,大致就在乌衣巷和东篱巷的中间。
这里住着的大多是一些次等士族和一些富有的商人,像陶范就住在那里。
说实话,陶旭是真不愿意回这里。一联想到陶范父子的嘴脸,他就反胃。亏得当初自己还那么信任他们,结果却被他们当猴耍。昨天在宫城他小小的耍了个聪明让他们吃了一顿打,也不知道那顿杖刑有没有让他们长长记性。
幸好殷浩信上的地址离陶范家比较远。马粪巷街道的西侧沿河地段一般住的都是富商,而东侧相对比较僻静,这里住的大多是一些不得志的,或者失势的旧士族。
颍川荀氏,曾经在汉末魏初大放异彩。著名的荀彧曾在汉末当过尚书令,被世人尊称为“荀令君”。而如今马粪巷西侧的主人,正是荀彧的玄孙,当今驸马荀羡。
荀羡对于陶旭也不陌生了。当初殷浩大张旗鼓的进京,就是荀羡挨的骂。后来皇帝亲临司徒府,又是荀羡开的道。这位驸马爷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禁军校尉,还不知足,看来是想更进一步了。
到了荀府门口,陶旭递上了名刺,门僮十分恭敬的将他请到了后堂。
“我是陶参军的随从!”
陶旭回头一看,刘建却被挡在了外宅。
“陶小郎恕罪,朝廷的规制。非驸马或者公主亲邀,外男一律不得入内宅。”门僮躬着身子十分恭敬的答道。
陶旭摇了摇头,这该讲规矩的地方不讲规矩,不该瞎讲规矩的地方却特别讲规矩,这也算是大晋朝的特色吧。
但规矩如此,他也只能让刘建留在外宅的门房里等他了。
跟着门僮穿过层层叠叠的门户,陶旭来到一处隐蔽的密室。
“陶小郎请在此稍侯,驸马他立刻就来。”说完,门僮关上门就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陶旭闲着无聊,便观察起来。这所谓的密室倒也构思巧妙,如果从外面经过,没有专人开门,一般人还发现不了这间密室。可一旦真的进来,却又能听见所有路过人的脚步声。
“哗”~
密室的“墙”一下被拉开,原来墙里还有一间密室。
陶旭刚起身,却见沈劲弯着腰从“墙”里钻出来,示意再跟着他走。
陶旭从昨天晚上开始基本没睡着,一路奔波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过,沈劲这么神神秘秘是想做什么呢…..
钻过那面暗墙,局面又是豁然开朗。只见一座方寸十余丈的小花园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花园的草地上坐着的,正是殷浩和荀羡。
“阿,子初来来来,快坐下。”殷浩热情的打着招呼,“咦?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么?”
“见过殷公!见过驸马!”
陶旭还是照旧行了礼。
“不要多礼!算起来,令则(荀羡)还是你后辈呢!哈哈哈!”
殷浩非常热情的给两人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在石城大放异彩的陶子初,将门之后,名不虚传啊!”
荀羡非常郑重的朝陶旭行了一个礼,吓得陶旭连连还礼。
“驸马多礼了!”
“唉!子初,他以后还是你的属下,你也不要总是称他驸马嘛。”殷浩有些嗔怪起陶旭来,他摸着胡子打量荀羡道,“要不是仁祖和我力劝,再加上王丞相摁着他拜完天地,他还不想当这个驸马呢。”
“羡徒有虚名,不如陶卿大才。今后还要多承指教了!”荀羡又是一揖到地。
礼多人不怪嘛。陶旭也不好意思说难听的话,只能一个劲的自谦。
“子初也不用过分自谦,”殷浩一收笑容,终于谈到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