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貉也是个老军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下令道:“让骑兵队全部出动!”
因为是强攻城池,后赵的轻骑兵们全程都百无聊赖。他们的作战任务就是在开战初期通过机动,穿插包围晋军,务必不能让桓温南逃。在作战完成后,骑兵部队的主力就赶往盐渎,上船前往长江沿岸“机动作战”了。
张貉的身边只有两个骑兵队,约计百余名骑兵。此刻全部都列阵在土山下方,负责督战。
后赵骑兵队主们眼看山头上旗号飘动,就知道轮到自己出手了,再一看旗号所指的方向,正是那股不知道从哪来的晋军方向。
后赵骑兵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立刻翻身上马,呼啸着四下散开,瞬间就对晋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晋军左右两侧立刻散出了几十名手持盾牌,身负投枪的灰衣士兵。
这些晋军士兵原本穿的都是白衣,可一路风尘仆仆,白衣已经被染成了灰衣。
后赵骑兵们看着这些衣着不整满面风尘的士兵不由得哈哈大笑,他们双腿一夹马肚,立时便扑了过来。
晋军这些奇兵都是经过精心挑选,拥有作战经验且作战意志坚定的士兵。他们在战前就被交代了自己的作战任务,就是为的对付可能的后赵骑兵。
现在敌人就在眼前,他们立刻抽出身后的投枪,呼啸着朝骑兵扔过去。
投枪不比弓弩,虽然弓弩的精度和射程更远,但因为“口径”的关系,无法对骑兵造成致命的伤害。而短距离内大面积的投枪在这些富有经验的士兵手里,则可以组成一道火力网。
长达四五尺的投枪比重型弩箭都要沉重,却没有重型弩箭的笨拙和低下的射速。一片投枪射来,后赵骑兵们躲让不及,纷纷中枪。
这些骑兵们胯下骑马,速度本就超过步兵,再加上投枪的方向是迎面而来,杀伤力更强过站在原地不动。一时间,众骑兵不是自己中枪落马,就是战马中枪,把骑兵们甩下马来。
就是这么一愣的功夫,晋军重新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八支步兵队立刻组成了两列四行的双纵阵型,朝着射阳方向猛冲过去。
“快拦住他们!”张貉几乎用喊的声音直接朝战场上下令,他已经顾不得什么指挥系统了。
此时的后赵军正在和城内的晋军进行着贴身肉搏,根本就抽不出兵力反身作战。后赵军的主攻方向在东南,恰好又是城的对面。
如果被晋军突破,很有可能让这次进攻功败垂成。
如梦初醒的后赵骑兵立刻催动胯下马匹,不顾投枪的威胁,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快!你亲自下去,组织部队反合围!就算这些南蛮子冲进城里,也要堵住这个口子,老子要全部吃掉!”张貉一把抓住闵四的胳膊,一边用力摇晃一边怒吼道。
闵四几乎被张貉吼的快要失聪了,他也顾不得说别的,连连点头后,就匆匆下山,重新组织部队去了。
“娘的,要是….”张貉看着一路朝射阳城狂奔的晋军,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陶旭一边组织着部队一路狂奔,一边朝荀羡下令道,“你去后面,继续带队,后面的轻步兵,我来掩护!”
荀羡一拍陶旭肩膀,表示自己知道,陶旭立刻就扭头向后队奔去。
按照陶旭战前的部署,排在最后的两队晋军是装备重甲和小型圆盾的掩护部队。这些一手长枪一手圆盾的肉搏步兵用来应付轻骑兵最为合适不过。
至于前方,陶旭则根本不用担心。没有哪个骑兵会不开眼的去阻拦上百名步兵的集团冲锋。
最后两队的队主一看到陶旭朝自己奔来,连忙叫住了手下。陶旭手中挥动白旗,这两支步兵队立刻改为圆阵。
与此同时,原本在最后断后的轻步兵们也且战且退,向陶旭的方向靠了过来。
后赵骑兵们也不是傻子。一看对面南蛮子列出了长枪阵,就知道对方准备和自己肉搏,一个掉转马头,便绕开了晋军的掩护部队,直奔晋军突击部队而去。
可射阳城距离张貉所在的土山不过五百多步的距离,晋军在轻步兵的掩护下已经跑到了射阳城的外围阵地。
“放箭!”荀羡一声令下,队里所有的弓箭手全部出列,朝着后赵骑兵的方向猛烈射击。
这一次由于是机动作战,陶旭在出发前就放弃了所有的重型武器,全部采用弓箭,就连装填较慢的轻弩,他都全部丢下,只带弓箭。
弓箭的射程虽然只有九十步左右,但胜在击发迅速,连珠箭下,后赵骑兵只能连续规避。挨上一发两发不打紧,可挨上五发六发,即便人能忍住疼痛,马也忍不住。
又是这么一耽搁,陶旭的掩护部队已经顺利和先头部队会师。
“刘建呢?”陶旭见到荀羡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刘建。
荀羡指了指后方,晋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和后赵军接上了火。
陶旭拍拍荀羡的肩膀,示意他接手指挥防御后赵骑兵后,就头也不回的往前冲了。
一旦进入了射阳城的外围,晋军士兵就躲藏在残垣断壁之间,依托工事半隐蔽起来,后赵骑兵们只能不断的勒着马头原地打转。
张貉一看部下如此无能,不禁暴跳如雷,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侍卫,亲自穿上重甲,手持长戟,在闵四组织起来的后援部队包围下,开始了决死一战。
陶旭也顾不上屁股后面,眼前就已经火烧眉毛了。
***
后赵军虽然没有动用抛石机等重型攻城武器,但在十几天的连续攻击下,整座城早已化作了废墟。城中晋军的弓弩等远程武器早已耗尽了箭矢,只能依靠近战武器和后赵军肉搏。
可晋军毕竟人少,城中男子壮丁越战越少,已成图穷之势。
当日在射阳城外组织败兵入城的虬髯大汉此时已是全身沐血,满身的甲胄破烂不堪,手中的长剑剑身上也是缺痕累累。他站在一片空地中央,附近全是瑟瑟发抖的妇孺。
看着已经他紧握长剑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驸马,突围吧!”一名晋军将领哭着跪在他身边,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最后一批预备队也被派上了前线。
城中已经无人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