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阳快步走进了位于鼓楼东大街对角的邮电局。

“这个王阳，进邮局干嘛？”贾张氏喃喃道，“难不成是要给老家打电话借钱治病？

要是没借成钱，铁定回头来求着我们借钱。”

贾张氏嘀嘀咕咕，鬼鬼祟祟地闪进了邮电局。

在电话是稀罕物的六零年代，一般人家里哪里会装电话机？

老百姓打电话都得通过邮电局。

王阳走进邮电局提出打电话的申请。

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工作人员，正在柜台后面低头织着一副褐色的手套。

她头都没抬，只是用余光扫到王阳那短了一寸半的袖子。

心里嫌弃地啧了一声，暗道：

又来了一个穷鬼，准是打电话去跟亲戚朋友借钱的。

她没好气地问道：

“你打什么地址？”

那个年代打电话可以不知道电话号码，告诉工作人员要拨打的联系地址。

工作人员核准后，就会查找地址所在的电话并代为拨叫。

等到拨通以后对方有了应答，工作人员才会提示客户去几号隔断室接听电话。

王阳哪里知道这个。

他的前身也没有拨打电话的经验。

听到那个忙着织手套的女人问地址，他只好对她说：

“我打到全聚德烤鸭店。”

“全聚德？”那个女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

王阳帅气的脸庞映入了她的眼帘。

随即，她的脸如同蒸汽火车要发车了似的，涨得通红通红。

态度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全聚德啊？”她笑眯眯地道，“我帮你查号码！”

“……”王阳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那张写着全聚德号码的纸条，无奈了。

原来这个年代打电话是这么个操作。

几分钟后，全聚德的电话接通了。

那名女工作人员的情绪也调整了下来，她客气地示意王阳去2号隔断室打电话。

眼见着王阳走进2号隔断室，并且关了隔断室的门。

畏缩在邮电局大门口的贾张氏，一个箭步，窜到了3号隔断室里。

她顺手关门，里面的空间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位。

隔断室是为了方便客户联络通话用的。

当然，隔音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贾张氏一直耳朵贴在门板，屏住呼吸，终于听到了王阳的说话声。

“喂，请问是全聚德吗？

你们这儿能定外卖吧？”

“外卖？”贾张氏一脸狐疑。

这俩词儿她从来没听说过。

只听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隔壁的王阳解释起来：

“不好意思口误说错了。

我的意思是，您那边可以外送吧？

我要一只烤鸭，您给挑一只大一点的可以吗？

烤鸭片好以后，鸭骨能做成汤吗？

行啊，就来份大碗的鸭骨汤。

菜谱还有什么菜？您给介绍介绍？

好……

那就再来份香菇笋片和软炸大虾。

有适合小孩儿的菜吗？

炒虾片？

您的意思是嚼起来脆脆香香的那种薄片吗？

行啊！来一盘儿！

你送到南锣鼓巷.......

钱的话，总共多少？

好嘞，您送来我结给您。”

电话挂断。

贾张氏听到王阳走到柜台办理结算事宜。

“您好，您刚才拨打了两分四十八秒。

总共是三毛二分钱。”

王阳拿出了一块钱，递了去。

随后便轻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贾张氏在3号隔断室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邻居，痨病鬼王阳，他老婆到处借钱给他治病的病秧子。

竟然订全聚德的外送？

还是打电话订？！

订外送的电话费居然要花掉三毛二！！！

在这个年代，四分钱就能买到一个二两大小的白面馒头。

光是王阳打这通电话的钱，就能买到八个白面馒头了。

自从儿子工伤死了以后，儿媳妇便顶替儿子去轧钢厂成了一名一级钳工。

每个月雷打不动二十七块五的工资。

这点儿死工资，要要活家里两个大人和三个小孩，真是够呛！

宝贝孙子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多吃点啊。

可是他们家平时吃得最多的就是“杂粮三件套”：

玉米棒子，高粱米，红薯。

或做成玉米面，或做成窝窝头。

三件套，变着花样翻来覆去地做。

她倒是做梦都想让自己、让宝贝孙子吃白面馒头！

“同志！同志！”

刚刚招呼完王阳的那名女工作人员，拍了拍3号隔断室的门。

贾张氏一惊，面露尴尬的神色。

女工作人员一把拉开了门，不耐烦地道：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

不打电话就不要私自进隔断室。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了！

对电话好奇，想玩电话，也不能偷摸着进来吧？

每次都是小孩儿进来捣乱，不是假装自己打电话，就是绕电话线玩儿！

怎么今儿个，老太太您也进来玩电话呢？！

瞧瞧您几岁，那些小孩儿几岁？！”

在声声数落下，贾张氏悻悻然地离开了邮电局。

她紧了紧跨在胳膊的篮子，想起来自己还有二十双鞋垫没卖，便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愤恨着骂着：

“哼，王阳是吧，打电话让馆子送菜门？

我看八成肺炎转脑炎了。

脑袋坏掉了！

合着耍人家烤鸭店好玩是吧？

等我卖完鞋垫回家，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招儿！”

王阳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地走进四合院。

刚刚系统奖励的两样吃食——荷叶饼和花卷，他从幻境之谷里拿了出来。

“爸爸——！”刚踏进前院儿，大丫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一阵隐隐约约的食物的香味，让她耸动了几记小鼻子：

“是什么味道啊？”

这时候，叁大妈恰巧从屋子里出来。

早打翻痰盂后，她不得不换了衣服，收拾了好一阵还勉强觉得干净了。

一听大丫的话，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举起了手臂。

放到鼻子下面使劲儿嗅了嗅。

“难道身还臭？真得澡堂去洗澡？”

想到洗澡，叁大妈一阵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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