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抬头。

果然，从秦寡妇家里的窗棂，探出了一`大一小两颗脑袋。

是小当和槐花。

和自己家三个小丫头清澈的眼神完全不同。

秦寡妇家的两个丫头目露不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呵呵，寡妇家教出来的“好孩子”！王阳心中暗忖道。

王阳懒得去管那两个女孩儿。

“大丫，你帮爸爸一个忙可以吗？”

“好啊好啊！”大丫从凳子跳了起来。

二丫和小丫不满了，撅着小嘴巴说道：

“爸爸你怎么不叫我们帮忙呢？”

王阳前额留下了一滴汗，没想到小家伙们的积极性那么高。

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点儿，不能“顾此失彼”。

于是他赶紧纠正自己：

“那你们姐妹仨都帮爸爸干活儿，可以吗？”

“可——以——！”小丫头们老兴奋了。

有那么一秒钟，小当和槐花的脸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但是很快，这种表情被怨毒的神色厚厚地覆盖住了。

小丫头去聋老太太家里不停地搬出一些红褐色的砖块。

每人的双手都捧着一块大砖头，万分小心地走到中院，交到王阳的手里。

王阳不是不心疼女儿。

可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这个特殊年代成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一些生活的事儿，尽量让女儿们学起来。

毕竟，有一技傍身，总是好的。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有技能是好事儿。

干活，一来可以起到锻炼的作用，二来女儿们不参与进来也会不高兴。

小家伙们前后搬了两趟。

从聋老太太厨房兼储藏间里，借来了6块砖头。

然后按照王阳的要求，砌成了一个简易灶头。

王阳从杂物间里找了一些木屑刨花和废木条儿，在简易灶头生起火来。

三个小丫头一看老爸在生火，赶紧又去屋里拿出一叠废纸。

这些废纸都是程瑶在单位里的稿子。

有些稿子用不了，或者写的时候没写好成了废稿，程瑶便拿回家来给女儿们画画用。

小丫头们举起厚厚的废纸，对王阳说：

“爸爸，我们用废纸生火吧！”

槐花见了，心头一凛，别过头和小当说道：

“他们怎么用纸生火啊？

废纸攒厚了，是可以卖钱的。”

小当也死死地盯住那叠厚厚的纸，眼中露出强烈的艳羡之色：

“那么厚的纸啊......”能卖不少钱呢！

三兄妹根本没有零花钱。

他们的钱都是自己捡废纸攒废铜烂铁，再拿到收废品的那里去卖。

能卖一毛是一毛。

在现下这个年代，一毛钱对孩子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一个烧饼三分钱，八分钱就可以去看一场京剧样板戏了！

王阳知道废纸能卖钱，可是他现在他有能力了，家里还攒什么废纸啊？

他只是想锻炼女儿们的生活能力，而不是锻炼她们抠抠搜搜过生活的能力。

他抓起几把卷成绺儿的木屑刨花，放到了简易灶台。

再接过仨孩子分好的废纸，划了根火柴.......

橘色的火焰立刻串了出来。

王阳抓了一把黄橙橙的牛胶，放到破旧的搪瓷碗里，加一点清水。

他用木棍拨了拨砖块里中的火焰，然后把碗搁在砖块。

就跟炖高汤似的，把牛胶炖煮起来。

大丫胆子最大。

她举着小木棍儿，在碗里不停搅合起来，以防止牛胶沾底烧焦。

二丫和小丫坐在两张小凳子，出神地盯着搪瓷大碗。

随着温度的升，牛胶慢慢溶解。

如此熬制了二十来分钟，最后成了老黄色的糊状。

“大功告成！”王阳宣布道，“碗沿很烫，你们三个不要碰。”

“耶——！！！”大丫二丫和小丫兴奋极了。

她们小跑着回屋子，拿出程瑶的毛线篓子。

大丫从篓子里拿出一个鹅黄色的毛线蝴蝶结，递到王阳的掌心。

“爸爸，先做这个黄色的吗？做完给小丫带！她最喜欢黄色啦！”

小丫一听姐姐居然给她先做，开心地说道：

“爸爸，先给大丫二丫做！

大丫喜欢橘色，二丫喜欢红色！”

王阳看到女儿们互相谦让，动容道：

“公平起见，爸爸抓阄儿！”

随即把鹅黄色的蝴蝶结放进毛线篓子。

然后闭了眼睛，伸手在篓子里摸出一个。

“橘色——！”大丫面露狂喜之色，“先做我的喽——！”

三个小家伙排排坐在凳子，手肘撑在膝盖，手掌支着脑袋瓜子。

一瞬不瞬地盯着爸爸。

只见王阳拿出一盒子发夹。

凭借前身的记忆，他知道这是程瑶结婚的时候，前身给她买的发夹。

工农牌发夹，沪产，长度6厘米。

带钩麻花状老式发夹。

王阳拿起橘色的毛线蝴蝶结，只见在背面一处，程瑶留了一个小洞。

这是王阳跟她说过过，提前留出一个洞，可以把一半发夹伸进去用牛胶粘起来。

他小心地在发夹的半部分涂了牛胶，再把夹子伸进蝴蝶结里。

用手指固定了一会儿。

“要等牛胶干了才行，现在可不能戴哦。”

奶声奶气的声音齐刷刷道：

“大丫（二丫）（小丫）明白！！！”

小当和槐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在做什么呀？”

“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我看不明白。”

“那个毛线篓子我认识，是大丫她妈妈织毛线用的。”

“这篓子我怎么没见过？”

“我趁她们娘儿四个出去洗澡的时候。

那会儿大丫她爸昏昏沉沉睡觉，我偷偷进去摸过这个篓子，里面没有藏钱。”

“你胆儿那么肥？不怕大丫她爸醒来？”

“怕什么？醒来的话我就说进屋找大丫玩啊！

我一个小姑娘，能说什么谎话呢？”

“也是，哥教过我们，说谎的时候要心不惊眼不跳。

最好大大方方地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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